第二二二章 理由

山東省內的兵馬,糧餉都是由通州那邊運來,按照距離還是各方面來說,從濟寧州直接劃撥更加的方便,因為南方的漕糧背上,濟寧正好是一個樞紐的所在,或許是為了控制山東境內的兵馬,朝廷下撥的糧秣餉銀都是先運到通州,然後再南下進入山東境內調撥分配,必經之路正是濟南府。

而今軍隊私人化,將領軍閥化的情況愈發的嚴重,山東境內這些大大小小的軍頭也都是如此,自家糧餉多一些,就能多聚攏些兵馬,權勢就越大。所以糧餉過境的時候,山東總兵丘磊總是搶掠扣押。

不要說新起的李孟,就連劉澤清的糧秣餉銀都是多次被丘磊雁過拔毛,真實的歷史上,也正是因為如此,丘磊才被劉澤清殺死。

那丘磊雖然做的肆無忌憚,可被他克扣搶掠的軍頭們卻都是敢怒不敢言,一來山東省內真正有名號的大將只有丘磊一人,他是名義上的總鎮山東兵馬,算是個統帥的名份,比如說劉澤清雖然也是總兵,可卻只能算是雜號。

而且丘磊在山東第二富庶的濟南府,駐紮大軍的登州府也在其屬下,實力在山東也算是強大,登州府雖然和濟南府不相鄰,可糧秣餉銀的補給都是通過海運,別人也卡不住他的脖子。

這山東總兵鎮的衙門和山東巡撫,布政使司的衙門都在濟南府城,離著近了,畢竟這招呼打起來也方便許多,很多事情都可以用巡撫衙門去壓服,這才讓丘磊的行事越發的肆無忌憚起來。

前段時間劉澤清突然被闖賊攻進本部,身死其中,山東總兵丘磊名義上是統屬,也是被朝廷下文嚴厲申斥,搞得灰頭土臉,現下騰出手來,正好要動手了。

丘磊世代的將門出身,祖上是在南直隸附近的軍將,一貫是瞧不起山東境內這些從最底層爬起來的軍將,而且他屢次扣押搶掠,山東境內這些人都是隱忍,最多就是去巡撫衙門那打打官司,也就那麽過去了。

劉澤清覆滅,山東總兵丘磊自然看中了兗州府這塊山東最富的地盤,抓緊滲透不說,而且還專門的準備打擊有可能競爭的分守萊州府參將李孟,這糧秣軍餉過境,正是打擊的良好機會。

說來極為可笑,這發餉乃是自從登萊道柳清嵩點驗膠州營兵馬之後的第二次發餉,相隔快要兩年,而今膠州營各部發餉,士兵們已然是知道這十足的餉銀可是李大人發下來的,和朝廷並沒有關系,士兵們都是比較淳樸的年輕人,在軍營裏面耳濡目染的教導,知有李將軍,不知有朱天子。

至於那些土匪響馬出身的士兵更是實在,是李將軍給銀子官位,那他就是我們的親生父母,讓幹啥就去幹啥。

在這個體系裏面,每日三講,講的就是李大人在膠州那邊操辦私鹽的辛苦,在李將軍率領大家夥在外面打下的一場場勝仗,還有那些為民做主的好事,逐漸的一個神機妙算、慷慨好義、威勢無窮的形象在下面的官兵心中形成。

對膠州營來說,有沒有這筆糧餉沒有太大的關系,有這筆錢,那就是錦上添花,沒這筆錢倒也沒有大不了的。

總兵丘磊扣下那筆軍餉之後,手下的軍將回報,說是萊州的兵馬沒有做什麽反應,這個回信一來,當真是得意非常,被自己這麽折辱一番,李孟在山東那還有什麽威風可言,而且沒有反應,說明是個軟蛋,看來自己可以朝著兗州府伸手了。

對李孟來說,這強奪軍餉的事情,真是天降甘霖,莫名送來的好事,李孟想起從前某個說法,說是人結婚之後自然有好事上門,現下果然應驗了。

作為軍將來說,再怎麽跋扈,也是在大明的朝廷體制下面,那丘磊堵著自己軍餉的運輸通道,動手強奪了下來,自己要想動手奪回來,肯定是要大動兵戈,濟南城可是山東最大的城池,城內還有藩王,想要再來曹州那一次的事情可是困難,若是擺明車馬雙方大戰一場,怎麽也算是自家啟釁。

對方強奪軍餉固然是不對,但也不至於大動幹戈,大軍接戰的地步,那時候恐怕都要針對自己個人了。若是打文字官司的話,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結果,肯定是陷入和稀泥、公文扯皮之中。

但有這麽由頭,而且還是別人主動挑起事端的由頭,已經是足夠,只要有這個被強奪軍餉的原因,那就說明雙方肯定有非常深的矛盾,最起碼在外人看來,雙方沒有沖突就奇怪了,軍將武夫之間,都是些粗人,既然顧全大局沒有火並,有些小矛盾肯定是大家會理解的。

只要大家理解,不覺得突兀就可以了,李孟得到趙能發來的急信之後,立刻是叫來了寧師爺一幹人等,開始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