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九章 孫家三子上門

眾人立刻都是低頭噤聲,鄭鯊在那裏訓斥說道:

“若是買炮,鎮守太監那尊大神擺放在那邊,還怕買不到嗎,讓咱們代為辦理,那是給我們面子,要想著這件事能辦的妥當些,而今是咱們鄭家求著他,知道嗎!”

老海盜一說,一幹人都是恍然大悟,不過隨即更是犯難,李孟那邊的情況他們倒也是了解,若是在福建自然有許多法子可以討好,在這南直隸和山東,怕也就是金銀美色官位幾樣了。

可李孟是參將,隱然算是大將,把持山東私鹽,還有海上販賣私鹽這條路子,也是巨富,至於美色,江南文壇士林私下裏口誅筆伐的是誰,不就是霸占絕色風姿的“閹黨子弟”嗎?這個也是休提。

所以有人提出“咱們把炮買來,送給李孟”,立刻是被眾人嗤之以鼻,一門炮幾百兩銀子,誰會稀罕,李孟這邊只要是把海鹽的份量成色增減一二,一趟運輸就是上千兩上下的浮動,炮錢委實是小錢。

不過群策群力,還是想出了法子,有一人開口說道:

“聽三哥那邊說,這李孟平素對財色官位並不是太在意,一門心思的用在練兵上,今日又托咱們買炮,想必是個喜好此類兵刃火器的武將,諸位長輩在前,晚輩想著,送別人魚蝦,不如給他打魚的網,不若找些鑄炮的工匠送過去。”

看來這鄭家子弟倒是個讀書人,怕鄭鯊他們不明白,把“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話用白話解釋了出來。

對鄭鯊這種人來說,工匠和青樓女子差不多,不過是一種活生生的商品,可以用錢解決的,這位鄭家子弟所講述的送工匠,到算是給這些人打開了思路,鑄袍的工匠在廣東和天津都有許多,而且並不是供不應求,花重金招攬一定可以成功。

但馬上就有人提出了一種說法,這鑄炮工匠確實是不錯的禮物,可也並沒有太特殊的地方,應該更好些。

在南直隸的鄭家人原本以為可以通過種種方法來把李孟在山東的鹽場拿到手,而且借著這個機會在山東有一兩個港口,一個小小州城的守備,在鄭家這種名震天下的豪商眼中還算不上個角色,鄭家人幾乎覺得能把他玩弄在掌中了。

誰想到風雲突變,李孟的身後赫然站著大明朝廷南方權勢最高的幾個人之一,而且李孟表現的鐵血作風,讓鄭家的頭目不得不改變自己的策略。

整個亞洲海面上的海洋貿易日進萬金,但鄭家在山東運送海鹽去福建銷售,利潤同樣是豐厚,而且還有其政治意義,鄭芝龍此時僅僅是福建的海防遊擊,可鄭家卻已經是認為福建是自己的地盤。

要控制這塊地盤,吃鹽就是大問題,是人都要吃鹽,可福建多雨潮濕,曬鹽煮鹽都很不容易,鹽價極高。必須要從其他地方輸入,兩淮鹽商有自己的利益,廣東也是同樣,和鄭家的私鹽交易,總是有這樣那樣附加條件,或者在價格上卡的很死。

而且鄭家的船隊盡管是有稱雄亞洲海面的實力,這麽大的艦隊卻只是在福建有完全歸自己控制的港口,其余地方,只能是因為商業上的原因停靠,不能有其他的目的。

李孟控制住山東的鹽場,而這些鹽場的附近或者是港口,或者是可以改造成港口,目前來說,李孟需要一個大的海鹽買家,而鄭家的人需要一個海鹽的賣家和北方港口的有力庇護者。

雙方都對彼此有需求,而且衡量起來,鄭家目前更加需要李孟的存在,而且因為李孟背後的劉福來劉太監,鄭家覺得更有必要討好李孟,退些步說,討好一個鎮守山東東部,而且頗有實力的參將都是很必要的。

鄭家人討論的很認真,鄭家人在南直隸雖然官面上關系少,可當年的海盜生涯卻讓他們在江湖上有很多的關系耳目,消息極為的靈通,不多時,卻有一名鄭家負責和松江聯絡的頭目想起一件事。

這人頗有些興奮的對鄭鯊說道:

“老叔,可有件事要叫各位知曉,登萊巡撫孫元化的三位公子此時都在松江府呢,孫元化那是造槍造炮的行家,想必幾個兒子也不差。”

孫元化算是明末東西方文化交流的大家之一,曾隨徐光啟和利瑪竇合譯古希臘數學著作《幾何原本》前六卷,協助徐光啟完成《勾股義》的編寫。這些雖然在歷史上意義重大,不過大明軍界和民間有關人士更多的還是知道孫元化所寫的《西法神機》和《經武全書》,其中《西法神機》2卷,是中國第一部介紹西洋鑄炮、制火藥、築炮台等方面的軍事科技著作。

孫元化其人雖有大才,可運氣卻不算太好,他在登萊一帶的軍隊之中聲望極高,即便是遼鎮的兵馬,孔有德叛亂,騙開萊州府城,士兵們抓到孫元化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他身上是否有能自殺的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