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 下南京

半夜來的這人正是自號“南山先生”的張承業,南山賊。白天還老神在在躺在竹床上的這位書生,此時卻灰頭土臉的跪在地上,不過卻是滿臉的諂媚之色,李孟完全是糊塗了,半天才下了賞格,怎麽幾個時辰不過,這人就過來了,疑惑著問道:

“你這是?”

“小人聽聞大人開出三百兩的賞格,覺得這錢要給別人拿了實在是太可惜,不如小人自投,拿了這筆賞格……”

李孟先是愣在那裏,接下來就是放聲大笑,這張承業雖然猥瑣,卻也十分有趣,止住了笑,開口說道:

“張先生這番棄暗投明,李某自然不會吝惜這筆賞格,這銀子現下就可以給你。”

一聽三百兩銀子入賬,這南山賊立刻是眉開眼笑,跪在地上又是磕了幾個響頭,又是開口說道:

“不怕大人見怪,小人還有個請求,求大人應允?”

李孟臉微微沉了下來,這人如此不知足,張承業這麽冒險前來,李孟就算是砍了他腦袋,也是應該的,這邊銀子已經付了,他還要有其他的要求,這不是找死是什麽,那南山賊咽了一口吐沫,懇求說道:

“小人見到大人的軍威,真是虎狼之師,驍勇無敵之旅,仰慕非常,小人平日給那些逆賊反民倒也記記帳目,領領兵將,只求大人能給小的一個位置,也在這膠州營中有個容身之所。”

看來這張承業在從賊期間,已經是徹底忘記這廉恥是什麽了,李孟盯著這人看,心中也是頗為的郁悶,心想其他人王霸之氣四射,文臣武將的紛紛拜服,主動投靠,怎麽到我這邊都是些猥瑣之人呢?

不過這張承業倒是個很靈活的人,這年頭心眼活的書生可確實是不多見,李孟稍一琢磨,點頭說道:

“從今以後跟著我就是了。”

李孟重新睡下的時候才想到,南山賊張承業怕是把這些事情都算計的明白,自己不會殺他,而且還會收留,畢竟半夜過來這可是冒著被殺頭的危險,有這般賭性,有這般見識,又是如此的猥瑣,倒也算是人才了。

想了一會,李孟又是進入夢鄉……

但膠州營的士兵,軍官們都是沒有睡好,第二天一早,夏津縣那邊又是過來一隊人,士兵們以為要作戰的時候,誰想到卻是拿著那亂賊首領的頭顱過來領賞的。

昨日那五百兩銀子的賞格一出,整個夏津縣城就炸了鍋,造反作亂不就是圖個吃飽肚子過好日子嗎,有這五百兩銀子在手,這些不就都能實現了嗎?

當天晚上,那亂賊的首領就被親信砍掉了腦袋,還有些人去張承業家裏找人,此處又有一奇聞,白天張承業跑回夏津縣城之後,過了小半個時辰,喊話的騎兵才到,足見其亡命逃跑的速度如何。

那些去張承業家找人的亂民自然沒有找到人,就連張承業的家眷都沒有找到,只得是悻悻放棄,天不亮就帶著亂民首領的頭顱出城,來這邊領賞了。

這剿匪戰鬥果然是容易,估計其他的官軍來也不會費太大的力氣,想必這就是巡撫和參將把這個剿匪平亂的任務交給李孟的原因。

既然是開城投降,倒也省了李孟這邊不少力氣,派出士兵接管城池,同時派出快馬去東昌知府衙門報信。

說來也巧,這邊事情才解決,來自膠州的信使帶著急訊來到這邊,說是八閩商行的鄭掌櫃派人傳來消息,說是委托辦的那件事已經有些門路,請李孟帶著東西趕過去。

李孟沒有想到委托鄭掌櫃所做的,居然這麽快就有眉目,李孟心裏面也是很有緊迫感,既然是有了消息,那就要抓緊時間去做了。他這邊不知道的是,那鄭掌櫃回到濟寧州之後,立刻是一路緊趕,到了南京城。

鄭掌櫃知道這種事情未必是他能做主,直接把原委告訴了鄭家在南直隸的主事人,這是鄭芝龍的近支堂弟,被人喚作鄭鯊的人,鄭家在鹽業這上面一直是被兩淮鹽商壓制,憋氣的很。

眼下山東有這個好機會,又是有大利的買賣,鄭家在南方的幾個主事人沒有遲疑,馬上答應給李孟操辦,當然,私下裏面恥笑李孟腦子壞掉也是有的。

事情有了眉目,也就是說有了送錢的地方,但這筆銀子鄭家肯定不會墊付的,而且送禮調撥,官場上的往來,最好讓當事人來辦理,免得被人埋怨。鄭家也是想要快速,所以來回動作都是用的快馬加急,輪換傳遞,這速度自然就是快了許多。

夏津縣除了閉塞之外,沒有任何的價值,不管是軍事上還是經濟上,既然是平定了混亂,李孟對此處沒有興趣,安排幾名小頭目留下,讓馬罡大隊回膠州,自己則是帶著騎兵快馬趕回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