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0章 比誰狠(上)(第2/2頁)

薛勝景的目光陰冷至極,他忽然桀桀笑了起來:“想不到你居然還在維護那個畜生,看來當年他對你做過的那些事並非強迫。”

薛靈君宛如內心深處被狠狠抽了一鞭,她竭力咬住嘴唇,嘴唇已經被咬破,鮮血沿著唇角流下。

薛勝景的內心中非但沒有感到不忍,反而生出一種報復的快感,他低聲道:“母後一定知道這件事,可是她非但沒有給你主持公道,反而奉勸你忍辱負重,家醜不可外揚對不對?”

薛靈君充滿仇恨地望著薛勝景,原來人性可以如此醜惡:“你為何不殺了我?”

薛勝景道:“大雍的國土雖然很大,容得下千萬人生活,可是卻只容得下一個皇上,你和我只不過是家族的棄子!”

薛靈君慘然笑道:“你已得償所願,為何還要跟我說這些?我對你而言已經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

薛勝景點了點頭,對她的這番話表示認同,沉思片刻,低聲道:“你知不知道母後當年誦經的那串念珠在什麽地方?”

薛靈君從頸上取下懸掛得一顆念珠,遞給了他,然後道:“這一顆我一直貼身佩戴,剩下的一百零七顆全都在我府上,藏於鳳棲梧桐的屏風內。”

薛勝景接過那顆念珠,小眼睛的光芒變得明亮起來。

薛靈君道:“能否賜我一死?”

薛勝景短粗的手指摩挲著那顆珠子,輕聲道:“等我找到所有的念珠。”

“我死之前還有沒有機會見李沉舟最後一面?”

薛勝景手上的動作突然停頓,他有些迷惑地望著薛靈君,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他在靖國公府!”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李沉舟成功逃出皇宮的時候是這樣想,他以為至少大雍南部水師仍然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只要自己能夠逃出雍都,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然而當他感到整個右肋開始變得酸麻漸漸失去知覺的時候,開始意識到自己中毒了,難怪獨臂人和石寬沒有追蹤。李沉舟的腳步變得越來越慢,劍宮邱閑光率領一眾弟子追蹤而至,不過他們並沒有急於靠近,一直將他追逐到靖國公府的李氏宗祠內。

毒性開始漸漸發作,李沉舟望著宗祠裏面的牌位卻始終不敢進入,就這樣站在院落中任憑風雪吹打,他感覺周身都開始麻痹,力量和溫度被一絲絲抽離出自己的身體,終於他的雙腿再也承受不住身體的力量,在雪地中跪了下來,面朝宗祠的方向,光線黯淡,他看不到祖宗的牌位,可是一個個先祖的名字卻在腦海中閃光。

功虧一簣,如果當初自己再果斷一點,再狠心一點,或許結局絕不會是現在這樣。李沉舟不甘心,他不甘心就此死去,可現實卻已經沒有機會了。

腦海中浮現出父親慈祥的模樣,父親忍辱負重,背井離鄉數十年到最後落得如此淒涼下場,大康已經將他下獄,大雍又將他定為奸臣,忠心為國卻連一個公平的說法都沒有,大雍的歷史中,父親或許永遠都要背負這樣的屈辱。

自己本想背水一戰,逆轉乾坤,唯有掌控大雍的權力方才有拯救父親的機會,然而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卻斷送在薛道銘的手裏,自己再也沒有機會,父親再也沒有機會了。

李沉舟的眼前變得朦朧起來,他似乎看到一個白色的倩影向自己走來,看到單薄的衣裙,看到蒼白的面孔,融心!他的內心驟然緊縮,幾乎就要脫口叫出來,可是那白色的衣裙卻又在他的視野中突然變成了紅色,血一樣的紅色。

李沉舟的呼吸變得急促而粗重,他用力搖晃著頭顱,拼命想看清眼前的一切,可是他的視線卻變得越來越模糊。

腳步聲提醒他來人已經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他聞到了熟悉的體香,薛靈君?她,她又怎麽有臉來見自己?難道她是要來恥笑自己,看自己的笑話?是要親手殺死自己向朝廷表露她的忠心?李沉舟的手中握緊了匕首。

薛靈君望著英雄末路的李沉舟,內心中湧現出難以名狀的悲涼,是她一手將李沉舟造就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也是她一手將李沉舟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