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深似海(下)

胡小天心中暗忖,差點沒把我的心脈引爆,老家夥根本就是項莊舞劍。這會兒功夫胡小天已經平復了下來,在鬼門關前遊走了一圈之後還能保持如此的鎮定,這種心態在年輕一輩中已經實屬難得。胡小天道:“好聽得很,只可惜小天不懂音律,害得李公公對牛彈琴了。”

李雲聰微笑道:“你是名門子弟,家學淵源,又怎會不懂音律,若是你沒能從中聽出什麽,那肯定是雜家的緣故,是我的胡琴拉得不夠好,沒有將這首曲子的神韻給表達出來,不如這樣,雜家再給你拉一首……”

胡小天嚇得連忙擺手,剛才差點沒命,李雲聰如果再來一首,只怕自己是在劫難逃了。

李雲聰看到胡小天這般表情不由得暗自發笑,故意道:“你一定是嫌棄雜家胡琴拉得難聽,連表現機會都不給我一個了。”

胡小天已經看出李雲聰是在故意戲弄自己,看來他並沒有真心想要危害自己的性命,否則剛才不會在關鍵時刻放過自己,沒有用手腳發動任何的攻勢,僅憑樂曲就能殺人於無形,這老太監的武功實在是驚世駭俗,胡小天道:“實不相瞞,剛剛李公公拉琴之時,小天不知不覺便沉浸在樂曲之中,仿佛經歷了一場兇險之極的戰爭,腦海中出現了一片腥風血雨的景象,內心狂跳不已,感覺周身的血脈似乎都要隨著樂曲爆裂開來。”明人不說暗話,你也別逼我再聽你拉胡琴,我實話實說,你再拉我就跟你玩命。

李雲聰道:“雜家這胡琴曲子叫做《大漠風沙》,剛剛雜家之所以為你請脈,原因就是看出你的表情和神態有些不對。”

“有何不對?”

李雲聰道:“剛剛雜家並不能完全斷定,可是從剛才你呼吸的頻率和脈息的節奏來看,你的體內應該存在著一股強大的異種真氣。”

權德安向自己體內輸入十年功力的事情胡小天從未向李雲聰提起過,可他一言就道破真機,胡小天不由得暗自嘆服。他稍作猶豫,終於還是將自己的左手緩緩伸了出去,攤平放在小桌之上。

李雲聰診脈常的奇怪,只是用一根中指搭在胡小天的脈門之上,以此作為支撐,其余的手指全都虛浮懸空。

胡小天道:“我過去曾經聽說過有人用一根手指診脈,今天才算第一次見到。”

李雲聰道:“一根也罷,十根也罷,感覺其實並沒有什麽分別,若是麻木之人就算你讓他雙手雙腳都放上去,就算再讓他摸上一輩子,仍然不會有什麽發現。”

胡小天笑道:“用雙手雙腳去把脈的我更加沒有見過。”他不停插科打諢意在幹擾李雲聰的注意力。

李雲聰只是將手指在他脈門上搭了很短的時間就已經移開,低聲道:“你過去應該是不會武功的。”

胡小天道:“誰也不是一開始就會武功的。”

李雲聰嘿嘿笑了起來,表情顯得非常狡黠,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道:“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雜家在脈相方面還是有些見識的,從你的脈相來看,很不正常。”

胡小天對自己的事情當然心知肚明,知道李雲聰一定在診脈的時候發現了什麽,因為到現在為止仍然不明白李雲聰的意圖,所以胡小天仍然繼續跟他兜圈子,故意皺了皺眉頭道:“哦?哪裏不正常?”

李雲聰道:“看來你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命不久矣。”

胡小天雖然知道體內的異種真氣會為禍自己,而且之前權德安也曾經說過他有走火入魔的危險,長則三年,短則三月。可現在經第三個人口中說出出來仍然讓胡小天感覺到一陣心驚肉跳,李雲聰的武功修為應該不在權德安之下,從他的這番說辭來看,他應該已經覺察到了自己的秘密。

李雲聰道:“一個沒有修煉過武功的人和一個武功高手是不同的,表面上只是力量和武技的不同,可內在的不同更大,一個勤於修煉武功的人,他的經脈如同長江大河浩浩湯湯,可以容納強大的內息奔騰馳騁,一個從未修煉過武功的人,他的經脈就如同一條流水潺潺的小溪,這種小溪細水長流或許可以存在千萬年,可是一旦洪水暴發就有決堤之危,若是將經脈比作江河溪流,那麽人的氣海便是大海湖泊,未經訓練的人,氣海至多只能算得上一口池塘,而隨著武功修為的加深,氣海的容納度便不斷擴展,可以成為湖泊,可以成為浩瀚汪洋。”

胡小天默默聽著,他心中已經明白李雲聰在說什麽,對於自己目前的境況李雲聰已經知道的清清楚楚,僅僅是通過一根手指診脈就已經知道了他的症結所在,暗嘆李雲聰厲害之余,又不禁為自己的身體狀況感到擔心,權德安這老家夥終究是把自己坑了,最後他沒有堅持把自己給凈身,是不是因為強行將內力輸入自己體內,因此而折了自己的陽壽,所以感情上才有些過不去,故而放了自己一馬,轉念一想又沒有任何可能,權德安這種人真正在意的只有權力,根本不會將別人的死活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