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傾世妖孽(下)

姬飛花在畫卷上描了一筆,目光盯在畫卷之上,陰陽怪氣道:“傻站著幹什麽?還不過來幫雜家磨墨?”

胡小天趕緊走了過去,來到姬飛花面前行禮之後。站在剛才小太監所處的位置上,一邊幫忙磨墨,一邊向畫案上望去,卻見姬飛花筆走龍蛇,傾情潑墨,畫得卻是一幅鷹擊長空,畫卷之上一只蒼鷹昂首振翅,搏擊長空,一輪紅日從它的身後冉冉升起,大好河山盡在它的身下,天之仿佛全都在它的掌控之中,畫得端的是精彩之極。

無論胡小天心中對姬飛花此人如何評價,也不得不承認姬飛花的畫畫得實在是精妙絕倫,看他比女人還要柔美的容貌,是無法想像此人能夠畫出如此如此霸氣側漏的一幅畫卷,他繪畫的風格大開大闔,波瀾壯觀,站在一旁觀看,不由得產一種胸懷日月氣象萬千的感受。

姬飛花放下畫筆,撚起狼毫,在畫卷上留下落款,最後指了指一旁的印章,胡小天幫忙將印章沾上朱紅色的印泥,姬飛花接過穩穩在畫卷上印上了自己的字號——流花廢人。

胡小天看到廢人則兩個字,不禁若有所思,姬飛花自稱為廢人應該是和他凈身為奴有關,這幫皇宮裏的太監每個人都有一段傷心史。

姬飛花將毛筆擱在筆架上,胡小天極有眼色,將早已準備好的那方潔白無瑕的毛巾拿起雙手奉上。

姬飛花接過毛巾揩了揩手,水波蕩漾的雙眸在胡小天的臉上瞥了一眼,然後露出了一個足以顛倒眾生的嫵媚笑容,胡小天腦袋垂得更低,難怪新皇帝被迷得連後宮佳麗都不要了,姬飛花真是一個禍國妖孽啊。

姬飛花道:“你好像很怕雜家啊!”

胡小天一雙目光瞧著地面上,恭敬道:“不是怕,是敬!”

“有什麽分別嗎?”姬飛花轉身走向窗前,仰起頭望著碧澄如洗的天空,一雙明澈的雙目倒映出天空的藍色,顯得深不見底變幻莫測。

胡小天當然明白自己是害怕不是尊敬,在他的心底深處對姬飛花還是戒備得很,眼前的這個不男不女的怪物正在取代權德安的一切,成為皇宮內最有權勢的太監。

姬飛花道:“雜家在過去和你父親也有過數面之緣,雖然我們算不上朋友,可絕對稱不上敵人。”他轉過身向胡小天道:“坐吧!”

胡小天道:“罪臣之子,不敢坐!”

姬飛花呵呵笑了起來,他搖了搖頭道:“雜家讓你坐,你就只管坐。”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胡小天看到姬飛花先行坐下,自己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了,拿捏出局促不安誠惶誠恐的表情。

姬飛花道:“雜家留意你有一段時間了,你是個聰明的小子。”

胡小天恭敬道:“提督過獎了,小天不敢當。”

姬飛花微笑道:“不敢當有兩種可能,或是因為不敢承認自己聰明,或是的確我看錯你了,你所謂的不敢當究竟是什麽意思?難道說是雜家的眼光有問題?”

胡小天被問得心底一陣發虛,這姬飛花果然不簡單啊,他慌忙俯首作揖道:“提督的眼光怎會有錯,只是小天覺得自己還擔不起您的這番褒獎。”

“誇人聰明也未必都是褒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聰明人也有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時候,你說對不對?”

胡小天道:“提督指教得是。”和姬飛花這種多智近妖的人相處,務必要處處陪著小心,稍不留神,若是得罪了這位高高在上的實權人物,只怕自己就會小命不保。不過從現在姬飛花的表現來看,他對自己頗為隨和,難道姬飛花將自己叫到這裏並非是要針對自己,而是要收買人心?

姬飛花道:“劉公公的傷勢怎樣了?”

胡小天道:“畢竟年紀大了,恢復的速度有些緩慢。”

姬飛花點了點頭道:“是啊,年紀大了,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了,又怎麽能夠照顧皇上呢?”

胡小天知道姬飛花對劉玉章素來不敬,這種話當然不方便接口,更不能當面反駁,所以保持沉默是最好的。

姬飛花道:“司苑局的事情現在大都由你來做吧?”

胡小天道:“我初到皇宮,很多事情都是不懂的,都是劉公公說什麽,我做什麽。”

姬飛花微笑道:“看來劉公公對你不錯啊,你對他尊敬得很呢。”

胡小天聽出他話中另有深意,笑道:“小天對提督您也尊敬得很。”他回答得非常巧妙,意思是你也要對我好些才行。

姬飛花道:“照你看雜家和劉公公哪個對你更好一些呢?”

胡小天頭皮一緊,我曰,你這不是廢話嗎?我跟你總共才見過幾次面?你何嘗對我好過?魏化霖第一天到了地窖就想把我幹掉,該不是受了你的主使?你居然還腆著臉和劉玉章相比?可胡小天馬上又意識到,姬飛花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問這種問題,此人心機深重,顯然是通過這個問題來試探自己。胡小天道:“提督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