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咱女婿挺驢啊(第2/3頁)

李秋池和徐伯夷面面相覷,這首詩好?好在哪兒啊?兩個無恥之徒碰上了葉小天和崔象生這對更加無恥的高人,真的有點兒甘拜下風了。

徐伯夷心中不服,可又不好駁斥崔大儒的話,只好岔開話題道:“詩文論過了,接下來便是策論。這策論的題目便是朝廷應該開海還是海禁。葉秀才,不妨請你暢所欲言,我等洗耳恭聽了。”

葉小天道:“卻不知辯論到此時,雙方意見如何?”

徐伯夷此時深知葉小天“不學而有術”,不肯讓他從自己的敘述過程中揣摩出崔先生的態度,是以冷笑一聲,一言不發。

方才被他駁倒的顏千秦正要說話,另一個白袍士子突然微笑著開口了:“這位顏兄認為開海禁是順應人心之舉,而這位李兄和徐兄,則認為應該禁海。他們認為,用利益誘導百姓,百姓就會違背仁義追求財利。所以朝廷應該重視農業,抑制工商,以防止百姓貪鄙、國家困頓。而開海,正是通商的一份子,所以應該禁海!”

葉小天拱手道:“多謝這位仁兄提醒,請問仁兄高姓大名?”

那人也還了一禮,道:“免貴姓趙,趙文遠,便是在下!”

這開海與禁海之爭,根子卻在農業與工商上,而農業與工商之爭,根子又在儒家一貫的利與義的立場上,所以棲雲亭前一番爭論,早就由開海禁海這個表題,深入到了本質之爭上。

葉小天奇怪地道:“工商會使國家困頓?這是哪位高人的高論?”

徐伯夷哂然道:“是我!國家有肥沃廣袤的土地,而百姓依然有很多人吃不飽,這不是由於工商興而農業廢的緣故麽?”

一見是老冤家,葉小天立即道:“屁!放屁!放屁狗,放狗屁!”

崔象生蹙眉道:“高雅之會,怎可出此粗鄙之言?”

一直沒說話的王學政也道:“葉小天,不可出言無狀!”

李秋池冷笑道:“銅仁府學當真是有教無類啊,如此市井匹夫居然也取為秀才。”

葉小天一指李秋池道:“閉嘴!你這砣臭狗屎!你和屎的唯一區別就是你沒用糞坑盛著!攪活什麽,生怕別人不知道你臭麽?”

李大狀氣得直哆嗦,對崔象生道:“崔先生,你看,如此粗野鄙夫,豈能登得大雅之堂!”

崔象生不悅地道:“葉小天,你有何高見不妨當眾說來,如此粗魯何以服人?”

葉小天道:“高見?屁的高見啊?這麽明睜眼露的事兒,還需要什麽高見麽?你們這些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高人,能不能低下頭來看看老百姓是怎麽生活的?

咱拿蘇杭一帶來說,水多地少,每家每戶不過一兩畝薄田,若依你們所言,都該棄工商而就農業了,豈不都要活活餓死?然則眾所周知,蘇杭乃人間天堂,雖然繳的稅比別處重上幾倍,依舊富甲天下,何故?”

徐伯夷道:“你這是以偏概全,豈可以一地一例而定天下之策。”

葉小天道:“天下個屁!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開個海而已,通海經商的還是沿海百姓,怎麽就涉及天下了,內陸百姓,自然還是以耕種為本,你們這些白癡,動不動就上綱上線,誇誇其談,國家要靠你們,早就完蛋大吉了。”

李秋池道:“誰說不要工商了,只不過農為根本,工商為輔,這主次萬萬不能顛倒。興農則民風淳樸,興工商則百姓貪鄙,教化仁義才是重中之重,如果把一個國家比作一個人,這仁義教化就是頭腦,農業就是身體,工商不過手足,主次分明,禁海便是天經地義。”

那些事先揣摩過崔先生的態度,大力主張禁海的士子們紛紛跳起來,此時不在崔先生面前表現一番更待何時?

葉小天道:“宋人地寡人眾,卻能富得流油,全因工商之盛,也沒見宋人就貪鄙庸俗。今……”

張三曰:“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海禁者,實乃我大明祖制……”

李四曰:“孟子曰:‘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天生四夷,皆在王化之外也。故東臨滄海、西阻流沙、北封大漠、南橫五嶺。蓋天之欲限四夷而隔絕中外也。”

王五曰:“市舶之事,大壞夷夏之防。奸狡之徒,將本逐利。豪商巨賈,累貲巨萬。皆市儈之徒,以奢靡之風,壞亂人心。言市舶者必言利,皆奸臣也!”

葉小天道:“四肢也好,頭腦也……”

張三曰:“洎奸臣廣言利以邀恩,多立使以示寵,刻下民以厚斂,張虛數以獻狀;上心蕩而益奢,人望怨而成禍……”

李四曰:“使天子有司守其位而無其事,愛厚祿而虛其用。蓋宇文融、楊國忠輩也。孔子曰:‘寧有盜臣,得無聚斂之臣……’”

趙六曰:“海禁之開散敦厚之樸,成貪鄙之化。是以百姓就本者寡,趨末者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