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靖江王的倒台(第2/2頁)

這麽一下,將此事推向了高潮,清議本就是回護鄉紳,可是就更加明顯了,以至於連天橋下說書之人,也都編纂了各種靖江王的段子,誹謗靖江王的人可謂數不勝數,反正東廠和錦衣衛也不管,你今日說靖江王沒有屁眼,明天說他家的王妃偷人,也沒有人理會。

而同情廉州鄉紳的聲音,也是愈演愈烈,以至於不少言官上書,也都學著鄉紳,用血書來痛陳,歸根到底就是一句話,不嚴懲靖江王,大家決不答應。

七八天之後,又一份奏疏遞上,這一次上書的還是廣西巡撫陳鐮,陳鐮欽命查明事情原委,在這件事上的分量可謂彌足一言九鼎,奏疏抵達內閣,劉健等人立即請求覲見。

在正心殿裏,朱佑樘努力的耐著性子將奏疏看完,奏疏裏的內容很長,卻也很簡單,一共說了三件事。

第一件,是那朱善橫行不法,殺死官差的事證據確鑿。

第二件,是靖江王朱約麟確實指使人侵吞田地,也確實侵犯了鄉紳的利益,這件事的責任全部在朱約麟身上。

第三件,則是暴露了一件事,朱約麟的嫡長子、靖江王世子朱經扶安忍殘賊、藏賊引盜,糾集桂林府一群潑皮,橫行不法,曾在弘治七年,當街殺死一人,朱約麟包庇其子之罪,出面疏通,官府不敢問。

這三件事就可以看出陳鐮的用心惡毒之處了,陳鐮這樣的官油子,既然下決心倒向其中一邊,那麽對另外一邊就絕不會手軟,前面的兩件事倒也罷了,可是最後一件事的用詞卻藏著很大的深意,首先,是告訴皇上,老子混蛋兒子也是王八蛋,這朱約麟的兒子壞透了,當街殺人這樣的行徑,可謂是窮兇極惡。之後的寥寥幾句話,才展現出了陳鐮的文詞功夫,朱約麟的嫡長子殺人之後,朱約麟包庇,這就等於是又給朱約麟增加了一條罪狀,最後一個用詞是官府不敢問。

官府不敢問……

這是什麽意思,這就是告訴朱佑樘,靖江王在這廣西,是十足的土皇帝,官府已經不能制衡,在這裏,他這個藩王說一不二,權勢滔天。以至於兒子犯罪,官府連過問的膽子都沒有。

時間選在了弘治七年,背後也有深意,陳鐮是在弘治九年就任廣西巡撫,這又是說,這不是我的失職,這是前任的失職。

看到了陳鐮的奏疏,朱佑樘的眼中掠過了一絲殺機。

大明的體制,本就是以制衡為主,在京城裏,內閣閣臣之間相互制衡,在六部裏,部堂中還有個給事中看著,對整個文官集團,有錦衣衛和東廠,在軍事上,是以文治武,文官邊上,再委派宮裏的太監為監軍在旁掣肘。

這樣的制度,當然是為了保持一家獨大,而自從靖難之役之後,朝廷對藩王的約束已經越來越嚴格,制約藩王最大的力量,就來自於地方官,這些地方官都由朝廷委派,忠於朝廷,對藩王的不法之事,有及時奏報和過問之權。

可是陳鐮卻告訴朱佑樘,官府不敢問,朱約麟的兒子殺了人,官府連問都不敢,一方面,雖然是說陳鐮的前任何等懦弱,可是另一方面卻透出一個信息,靖江王在廣西,已經無人可以制衡了,今日他兒子殺人可以不敢問,明日他若是造反,是不是也可以不敢問?

這已經涉及到了朱佑樘的核心利益,朱佑樘又怎麽可能無動於衷。

朱佑樘慢吞吞的合上奏疏,這一次,他出奇的沒有去問劉健等人的意見,而是直接了當的道:“擬旨意,靖江王逾越禮制,無視祖宗之法,其言其行,惡跡斑斑,捋親王爵,貶為郡王,沒收三縣封地,其嫡長子朱經扶罪大惡極,廢為庶人,命有司拿辦,族人朱善,亦一同拿回京師,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