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暴風驟雨(第2/3頁)

謝遷越說,臉色越來越緩和,只是覺得,那柳乘風似乎並沒有那麽可惡,人家從未得罪過自己,可是自己從前對他卻這般嫉恨?

他不禁搖頭苦笑,想來是自己修身養性的功夫不夠,太苛刻了一些,自己是當朝閣臣,七老八十了,卻跟一個小娃娃置氣。

劉健頜首點頭:“且任由他們鬧吧,老夫倒要看看,這朱贊到底打什麽算盤,賓之,他是你的門生,你要不要去過問一下?”

李東陽想了想,搖頭道:“不必,年關將至,還是先把內閣的事忙完吧,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不必理會。”

劉健和謝遷都點了點頭,各自回自己的案牘開始梳理奏書。

原以為事情會很快結束,不管宮中或內閣對柳乘風會采取何種辦法,可是誰也想不到,宮中沒有反應,連內閣,也只是拼命督促各部堂準備好年關的事宜。

可是到了十一月十六,事情卻發生了變化,一份從南京遞來的奏書一下子將所有人打了個措手不及,這遞奏書的人,擺明了是不想讓大家過個好年了,不過也有好事之人,這時候也興奮起來。

有樂子瞧了。

這份奏書出自南京刑部郎中所王淡所書,可是裏頭的內容,卻足以攪得這朝廷不安生。

奏書中的意思只有一個,壽寧侯與建昌伯侵占田地之事,子虛烏有,這一切,都不過是秉筆太監蕭敬,搬弄是非,為了求取清名,而刻意栽贓,請宮中從新審視此案,切莫讓奸人得逞。

誰是奸人?

自然是蕭敬。

而受害者,則是建昌伯和壽寧侯。

這一份奏書由通政司送入內廷,立即引發了地震,連張皇後此時,也都是大驚失色。

這個王淡,到底什麽心思?難道是想巴結本宮,討取好處,是了,這人去了南京,一輩子再無前程可言,為了回京,所以選擇孤注一擲。

只是他的這份奏書,卻是將張皇後害死了。

原因很簡單,有人要求重審,那麽自然,會有人展開聯想,這個王淡到底為了什麽,而去為壽寧侯和建昌伯開脫,舊事重提?甚至有人會聯想到張皇後,認為這王淡,是受張皇後指使,要為張家翻案。

堂堂皇後,幹涉政事,遮掩自家兄弟的罪行,企圖指鹿為馬,顛倒黑白,這……

張皇後冤枉死了,她左右看著這份奏書,咬著唇沒有說話,隨即一臉無辜的看了朱佑樘一眼,朱佑樘嘆了口氣,道:“朕總覺得,這幾日似乎要出事,可是會發生什麽,朕也不知道,這奏書,朕暫時留中,皇後,你暫時也不要自辯,且先看看,這些人到底玩什麽花樣。”

張皇後自然稱是。

只是皇帝留中了這奏書,同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誰都知道,建昌伯和壽寧侯侵占田地的事證據確鑿,蕭敬這件事不但做的公允,而且處置的十分妥當。何以現在有人舊事重提,這是要翻案,是有人要對蕭公公動手。

蕭敬雖然處在這旋窩的中心,可是一直采取著沉默的態度,他看到這奏書,眼中露出狐疑,卻沒有輕舉妄動,因為他知道,這件事不會這麽簡單,他不能跳出來。

可是蕭敬不跳出來,卻已有不少人磨刀霍霍了,蕭敬不但在內廷便是在朝中也頗有幾分清譽,這份奏書,等於是給不少人打了雞血。

清流們憤怒了,這件事八成不是那王淡想要邀功取寵,討好內宮,就是得了張家的授意,想要翻案。

翻案,哪有這麽容易,既然要玩,那就奉陪到底。

當日廷議,十幾個言官聯名上奏,反駁那王淡奏書,甚至對壽寧侯和建昌侯的言語很是不客氣,更有人直接了當大罵那壽寧侯乃是禍國國戚,要求皇帝,對壽寧侯、建昌伯以及王淡三人進行處罰。

朱佑樘在廷議裏,並沒有發表意見,只是回了一句:“朕知道了。”

朕知道了,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你不要再說了。

只是這還只是開胃小菜,真正的好戲卻在後頭。皇帝既然叫大家不要說,這就是說陛下偏袒壽寧侯、建昌伯、王淡等人,這還了得,天子聖明,如今卻有小人在側,挑唆是非,誣陷忠良,既然陛下說知道了,那麽只好動真格的了。

次日早朝,又是數十個大臣,要求嚴懲建昌伯、壽寧侯、王淡,他們已經認定,這王淡就是受這國舅的指使。

這一次和昨日不同,昨天倒還罷了,大家只是先試探一下宮中的態度,可是現在,卻都已經有了準備,更有不少禦使,早已搜集了這幾年建昌伯、壽寧侯不法的證據,什麽占人錢財、唆使人橫行不法,家中的子弟招搖過市等等。

所有人的目標只有一個,壽寧侯、建昌伯身為國戚,行為放蕩,應當削爵為民,以儆效尤,至於那王淡,諂媚迎上,居心叵測,可立即罷去官職,永不敘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