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昌:天下第一無賴(第7/8頁)

7月10日,北京高檢廳開始審判鮑羅廷娜等人。審判持續一周未有進展,後突然傳出消息:鮑羅廷娜被釋放了。原來7月16日,美國參議院議員皮漢拜會張作霖。會談期間,張作霖吹噓說:“我最近殺了20多個赤色分子,明天我要殺鮑羅廷太太了。”一聽此話,皮漢大驚失色,他警告張作霖,如果不經審判而處死鮑羅廷娜,“那麽西方媒體會把您看做禽獸。在西方,即便判決婦女有罪,也很少處以極刑,更何況鮑羅廷娜是一位外國女士。”張作霖聽後頗為沮喪,恰巧負責審理此案的高檢廳法官何雋前來請示,張隨口說:“或可開釋。”一向對蘇友好的何雋抓住這個機會,馬上當庭開釋鮑羅廷娜,然後棄官跑到天津租界避難。就在宣判結束僅兩小時後,醒悟過來的張作霖又下令搜捕,但“夫人已不知去向”。對被釋放也感到疑惑的鮑羅廷娜躲進東交民巷一個外籍人士家中,幾天後經蒙古返回蘇聯。不久,武漢國民政府背叛大革命,鮑羅廷遭到驅逐。7月27日,鮑羅廷離開武漢,取道西北返回蘇聯。至於“列寧紀念”號的船員,後來由蘇聯政府支付了25萬美元贖金,才被允許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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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宗昌的最大愛好,那就是聽京劇,這在當時是出了名的。

張宗昌與當時著名的京劇演員關系十分密切、融洽。1925年4月,北洋政府明令發表他任蘇、魯、皖、豫四省剿匪督辦,繼又任命為山東省軍務善後督辦,彼時恰值其母60大壽,張宗昌大宴賓客,祝壽三天。余叔巖、楊小樓、梅蘭芳、尚小雲、程硯秋、荀慧生等名伶,均應邀至徐州演唱堂會,生、旦、凈、末、醜各行名角薈萃一堂,盛極一時。其後督魯時期,張宗昌在督署裏建有戲樓一處,曾先後在濟南、北京、掖縣老家演唱堂會。“九·一八”事變後,他回歸北京,仍不時在東城鐵獅子胡同和西城石老娘胡同私邸以及奉天會館(即後來的西單哈爾飛劇院)舉辦堂會演出。應邀演出的仍然是這些名伶。

堂會演出的戲,有的在外面劇院是無法聽到的,例如余叔巖與梅蘭芳同台演出《打漁殺家》。在西城石老娘胡同私邸小戲台,還曾演出《六五花洞》,飾潘金蓮者除梅、尚、程、荀四大名旦外,尚有筱翠花(於連泉)、王幼卿,名醜如蕭長華、慈瑞泉、曹二庚等均參加演出。旦角是一流旦角,醜角是一流醜角,如此眾多一流名角在當時能同台演出,實屬難能可貴。若非張宗昌倡議,並出資置辦行頭,恐難實現。

1927年春節期間,張宗昌曾在濟南督辦公署東大樓慶壽唱堂戲。

正月十五日是正壽。壽堂設在珍珠泉前大廳,大廳內懸燈結彩,掛滿了壽屏、壽幛,還陳列著許多金壽星、金麻姑上壽、金鑲玉翠、珍珠瑪瑙,琳瑯滿目,美不勝收。到上午10點開始拜壽。張宗昌將他父親請到壽堂正中坐下,他自己穿上將大禮服,在軍樂聲中進入壽堂,首先向他父親行三跪九叩大禮,來賓也依次拜壽,有的叩頭,有的鞠躬。拜壽畢,中午舉行盛大宴會,山珍海味應有盡有,宴後即到劇場看戲。白天劇目均由濟南各劇院上演,故來賓看戲者甚少;晚上全是北京名伶演出,一直演到深夜兩點多鐘。這天晚場由少將副官李文征親自把門,憑請柬入場。台前的池座均設方桌鋪台布,放有煙、茶、糖果、糕點等,就座的均是貴賓,如當時知名的前清遺老康有為,下台的大總統曹錕,號稱大帥的吳佩孚,名為聯帥的孫傳芳等。只見他們都穿著長袍馬褂,康有為身軀矮小,須眉皆白。

這天晚上,北京名伶演的是全本《穆桂英》,由四大名旦(梅、尚、程、荀)輪換飾演穆桂英,梅蘭芳演的是穆桂英掛帥一段。直到深夜全劇將演完時,只見由張宗昌陪著出去的曹錕又回來了,隨著又加演一出《遊龍戲鳳》,余叔巖飾正德皇帝,梅蘭芳飾李鳳姐,珠聯璧合,堪稱絕佳。當劇演至中場時,忽然刹住鑼鼓,出來“天官賜福”,為曹大總統“加官”,接著一個人高舉現鈔兩千元(當時可購面粉1200袋、豬肉1.25萬斤)高唱“謝曹大總統的賞”,同時余、梅二人並肩到台前深深一鞠躬,然後繼續演唱起來。這時人們才知道是曹錕點的戲。這台祝壽戲到此也就演完了。

張宗昌後來最喜歡聽的一出戲是《霸王別姬》。虞姬自然是由梅蘭芳扮演,霸王則由楊小樓扮演。張宗昌後來之所以偏愛這出戲,可能是與他失敗的切身經歷密切相關。楚霸王項羽起兵江東,征戰四方,盛極一時,然而最終被困垓下,陷入窮途末路,發出無可奈何的淒涼悲蒼感慨。正是這種感慨喚起張宗昌在思想感情上的共鳴。每當自家堂會演唱這出戲時,往往是先擺好酒席,正如戲裏常說的“酒宴侍候”,鑼鼓一響,他便如劇中人楚霸王一樣,舉杯暢飲,一邊聽戲,一邊有姬妾把盞進酒。此時此刻,他或許恍如劇中人,而與之融成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