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碎葉截銀(上)

⊙⊙〖第二部 帝國的碰撞〗⊙⊙

阿拉伯人東擴的激情再一次被點燃,大唐帝國又重新在東方崛起,蔥嶺以西不再是大唐帝國對往昔榮耀的回憶,白銀時代已悄然來臨,戰略利益和地緣政治的角逐,注定兩大帝國將不可避免地發生碰撞,這是一段兩大文明碰撞的歷史,這是一個波瀾壯闊的英雄時代。

★☆【卷一 葛邏祿人南遷引發的危機】☆★

第一章 碎葉截銀(上)

金秋九月,蒼茫的天空之下,秋高氣爽,純凈的蔚藍色籠罩著蒼穹,正是一年裏收獲的季節,在碎葉州大清池以南的大平原上,葉支河如一條玉帶蜿蜒北上,將一水碧波注入大清池,而在葉支河的東面,牛羊在起伏的牧草中安靜地吃草,一群群戰馬從遠方奔騰而過,幾名年輕的牧人大聲呼喝,笑聲久久在草原上回蕩,碎葉州屬於大唐的正式領土,按照唐歷,這一年是大治四年,大唐皇帝李煥即位已經整整三年。

離葉支河約兩裏處有一條新修的官道,平坦而筆直地伸向南方,一直抵達托雲山口,這是安西都護王思雨動用兩萬大食戰俘和三萬從安西各國征集的士兵所修,並動用了數十萬各國的民夫,一共耗時兩年半才完成,道路寬約五丈,全部用泥土夯實,路基緊密、寸草不生,每隔二十裏修一座烽火台,並派一伍士兵看守。

在官道的兩旁種滿了胡楊樹,金秋葉黃,從高空看去,這條路就仿佛一條金色的長龍伸向遙遠的天邊,大唐將士們便用他們的皇帝陛下來命名,將這條官道稱為金龍大道。

中午時分,金龍大道上有一隊長長的駝隊走過,滿載著從西方運來的貨物,向東方的大唐行去,十幾個名放牧的少年手裏拿著滿裝清水的皮囊,和商人揮手告別,又等待下一批商人的到來。

這時,從遙遠的南方忽然傳來的一陣雷鳴般的馬蹄聲,少年們慌忙拎起皮囊跑到草原深處,隊伍近了,這是一隊千余人的大唐騎兵,頭盔上的紅纓在陽光下飛揚,他們鎧甲明亮、長槊掛鞍,個個顯得英姿勃勃,胯下是清一色的大宛馬,按照一人雙馬的標準配置,他們是第十回押銀軍,從萬裏之遙的長安歸來,在疏勒修整五天後返回碎葉。

遠遠地看見了葉支河,騎兵的速度放慢下來,紛紛換了戰馬,慢慢恢復戰馬的體力,十幾個放牧少年見是唐軍,紛紛拎著裝滿清水的皮囊跑上前去,士兵們接過皮囊咕嘟嘟地大口飲水,幾名士兵從腰間摸出一把銅錢扔給他們,大聲喊道:“再去打水來,還有打賞。”少年們興高采烈地收起銅錢,又騎馬向遠處的河流奔去。

這支騎兵的都尉將在隊伍的中間,他名叫韓越,年紀尚不到三十,京兆富平縣人,二十歲在隴右從軍,參加過收復河湟和收復安西的戰役,身經百戰,積功升為都尉,在他旁邊則是一名文職軍官,為碎葉都督府戶曹參軍事,年紀三十余歲,河東汾州人,姓郭名牧,正是三年前來安西投軍的士子郭牧,三年前在第一次制科考試中失敗後,郭牧遠赴西域從軍,因他本來就是進士出身,在人才缺乏的安西尤其受重視,很快便任命他為龜茲軍中主簿,去年升為碎葉都督府戶曹參軍事,碎葉州是都督州,軍政一體,故都督府的戶曹參軍事也就是州戶曹參軍事,主管碎葉的錢米戶籍等民政,四個月前輪到他為護銀使,押解一百萬斤粗銀前往長安。

從長安歸來,他的心中又帶了幾分期待和甜蜜,都尉將韓越見郭牧不時眺望碎葉方向,便打趣地笑道:“郭參軍,這次回碎葉我們是要喝你的喜酒吧!”

郭牧臉上微微一紅,知道自己的思念之情已被旁人看破,他的未婚妻與他是同鄉,小家碧玉,碎葉從三年前以每戶授田兩頃、畜力三匹的優厚條件逐漸引入中原移民,三年時間移民已達兩萬戶,分布在碎葉及環大清池的幾個小城中,郭牧的未婚妻一家便是從汾州遷來的小商人,他的未婚妻姓白,今年只有十七歲,生得溫柔美貌,也能識一些字,被郭牧一眼看中,央媒人前去說媒,女方家得此良婿自然是千肯萬肯,原本訂在中秋節成婚,偏偏郭牧又押銀去長安,婚事便被耽誤下來,現在眼看就要到碎葉,他想著白芳的動人身姿,心中已經急不可耐了。

郭牧的心事被看破,他臉上有些掛不住,便伸手在韓越的頭盔上敲了一記,笑罵道:“你小子整天琢磨別人幹什麽?皮癢了嗎?”

韓越誇張地一捂後腦勺大叫道:“哎喲!好大的勁,是不是憋了很久了。”

喊罷,他一催馬逃出四五十步遠,縱聲大笑,旁邊的十幾名士兵也跟著笑了起來,忽然,一名士兵指著遠方大喊:“葛邏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