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舞財權(上)

張煥走過沒多久,嫡長子張煊得母親的召喚,便匆匆趕來內院,還沒進門,卻見母親的貼身丫鬟正背對著自己,正小心翼翼地向裏面探望,張煊見左右無人,臉上露出一抹淫笑,一把扯開她的裙子,手伸了進去。

丫鬟大駭,正要叫時,卻見是大公子站在身後,一顆心放了下來,她撥開張煊的手,緊張地向裏面指了指,低聲道:“現在不行,夫人正在發怒呢!”

“發怒?”張煊嘿嘿一笑,母親哪天不在發怒,他剛要將丫鬟拖進偏屋,堂裏傳來王夫人的聲音,“是煊兒在外面嗎?還不進來!”

張煊只得松開丫鬟,匆匆走進了客堂,只見母親在伏案寫什麽,他不敢打擾,垂手在一旁站著,過了片刻,王夫人寫完了信,等墨跡幹了,將它塞進信封,又在信封上寫上‘王昂親啟’四個字,這才將筆放了下來。

“母親,你找我有事嗎?”張煊在一旁輕聲問道。

王夫人一邊將信封打上火漆,一邊關切地問道:“煊兒,你父親所宣布的事,你有何想法?”

張煊的臉立刻陰沉下來,‘無論嫡庶,惟才是舉’,這等於是否認了自己的家主繼承權,讓他如何不惱火,卻又無可奈何,他一眼瞥到母親手上的信,心中動了一下,難道母親要向山南王家求救嗎?

他仿佛看見了一線希望,便急忙道:“父親的決定實在荒唐,什麽叫惟才是舉,現在天下太平,就算做官也是按部就班,一級一級向上走,哪有機會表現什麽才能?況且天下世家都以嫡長子繼位,以保證血統尊貴,偏張家與眾不同,傳出去不讓人笑話嗎?”

王夫人將信放下,正對著兒子坐下來,嘆了口氣道:“煊兒,你能這樣想,足見你還有一點志氣,不過我要告訴你,所謂‘無論嫡庶,惟才是舉’,那只是一個幌子!”

“幌子?”張煊有一點糊塗了,他不解地望著母親。

“不錯,就是一個幌子!”

王夫人眼中燃燒著怒火,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緒道:“其實家主繼承人已經內定,一共有四個人選,你是其中之一,你二叔和四叔的兩個嫡子都一般,乏善可陳,他們倆你不用擔心,倒是你父親看中那個張煥也在其中,這才是你值得關注之人,你明白嗎?”

張煊現在對張煥的印象倒也不錯,肯幫自己解決二娘的宅子,又還特地給她增加了月錢,雖然他不想親自上門去拜謝,但這個人情還是領了,所以這一個多月來,他也沒有刻意去刁難張煥。

但現在母親的意思就是要讓自己去對付張煥,這著實讓他有些為難,面子怎麽拉得下來,他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王夫人看出了他的躊躇,不由大怒:“我看你真是糊塗了!他給花二娘房子,那只是小恩小惠,能和你家主之位比嗎?你若這樣心慈手軟、分不清孰輕孰重,那你就把家主之位拱手送給他吧!”

母親的怒斥如當頭一棒,張煊幡然醒悟,是啊!還有什麽事情比家主更重要呢?

“我明白了!”他緩緩地點了點頭,仰頭想了一下,色字頭上一把刀,自古以來這就是最有效的辦法,如果能當場捉奸,那他無論什麽都做不成了。

張煊越想越得意,他振奮起精神對王夫人道:“我想用美人計誘他上鉤,再壞他名譽,不知母親以為如何?”

王夫人的臉微微一紅,隨即寒霜凝住,她搖了搖頭道:“你不要太小看了他,他不會吃這一套,最好的辦法是聯合所有的人一起反對他掌財權,要讓你父親知道,張家絕不僅僅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

且說張煥回到了帳房,他心中的警惕非但沒有消除,反而更加濃重,他雖然也聽說過一點王夫人的傳言,但他絕不相信她會隨便到初次見面便施以色誘的程度,而且還是對一個子輩,還有她居然要把山南王家的嫡女嫁給自己,這些只有一個解釋,她是有目的而為。

張煥給自己倒了杯茶,將門關上,房間裏的光線立刻暗淡下來,他索性躺下來,雙手枕在頭下,仔細地思考著王夫人的用意,或許是不滿自己掌財權,便色誘自己,再將辱母的大罪栽在自己頭上。

這個可能性乍一看很大,但張煥再細一想,卻覺得不是那麽簡單,若是為財權,她不會等到現在才動手,再者,自己最多還有一個半月便結束了,而且和張煊的矛盾也已經解決,就算趕自己下台,最多也是恢復從前張若鋒來審批,而她並沒有半點好處,她沒有必要為此犧牲色相,更不會想著把王家的嫡女嫁給張家一個庶子。

排除了爭奪財權的可能,張煥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昨日的京城來信,他驀地坐了起來,眼睛裏閃過一絲明悟,應該就是為此事了,張煊被剝奪了家主繼承人,作為他的母親、家主的正室,她現在唯一著急的只能是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