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善意的謊言

劉冕離開太平公主府的時候,心中頗有些感慨。以前的太平公主在他心目中,更像是一張臉譜,五官表情全用聰明、傲慢和驕傲來勾勒。那麽這一回,劉冕看到了臉譜之下真實的太平公主。她和普通的女子一樣,有著自己柔弱和堅強的一面。書房中,太平公主仰望劉冕時眼神中流露出來的那種憂傷、心悸、焦急與憤懣,令他始終難忘。

你沒有真正愛上過一個人,無法理會我的心情。劉冕心中回味著這一句曾經聽得爛熟的台詞,心中回蕩裏淡淡的憂傷、失落和諸般復雜情感。

太平公主和薛紹之間的所謂情愛,達到了什麽樣的程度呢?劉冕的確不知道。雖然已經活了兩輩子,但他的確沒有像她那樣為了一個愛人而付出一切的沖動。以前,每每看到言情劇中生離死別要死要活的深愛情侶,劉冕這個出身軍旅的鐵血軍人,偶爾還會訕笑幾聲以示不屑。

現在,他的心中卻泛起一絲的遺憾。這些年來的經歷告訴他,愛如劍,雙刃劍。可為什麽偏偏有那麽人矢志不渝的用一雙肉掌,去緊緊握住這把劍的劍刃而不肯放手呢?

劉冕暗自思索,淡淡苦笑的搖了一搖頭:罷,這種事情局外之人的確是無法理會的。

劉冕和祝騰二人回到西市客棧時已是半夜,皇城大門已經關閉,於是就留下來歇息了一宿。第二日清晨,二人換上了自己的鎧甲軍服,騎上大馬來到皇城千牛衛衛所,將那百名千牛衛衛士集中了起來。

劉冕整點了一下隊伍,就下令道:“祝騰帶隊。所有兄弟在長安城東外十裏公驛亭等候。”眾人得令而行。不多時就離開了衛所出城而去。

劉冕再獨自一人騎著大馬,來到太平公主府前。站在府門口就可以看到。府裏已經準備了兩輛馬車。十余名兵甲和車夫已經準備妥當。劉冕進去方才現身,太平公主和薛紹就一起出現在院中。

二人只做了簡單的裝束。薛紹仍是一身青衣的清爽扮相,頭發也紮了起來;太平公主穿一身襦裙,頭上戴了一頂粉紅紗簾的宮沿帽。

太平公主走上前來先說話了:“劉冕,啟程吧。”然後,她就緊緊挽住了薛紹的胳膊。

“是。公主。”劉冕應了一聲,招呼府裏的兵甲車夫們準備啟程。這也是他們昨天計議地出門方式。太平公主在長安城裏,始終都是最耀眼地人物。再如何低調也會引起人的注意。於是他們一起商定,由太平公主帶自己地行駕出城,城外再由劉冕接手護送。

小兩口坐上了同一輛馬車,車簾放下後,就宛如與世隔絕了。後面一張馬車,卻是空的。那是準備他們進洛陽城時所用。到時候,薛紹和太平公主就要分開而行。

一個進皇宮,一個進監獄,從此雲泥之別。

劉冕一路沉默,騎著馬率領太平公主的親衛士卒們。護著車馬一路出了長安城。這樣看來,太平公主不過是尋常的出行了一回,雖然引來許多人注目,但大家也似乎都習以為常了。

十裏公驛那裏,祝騰和百名千牛衛衛士就在驛館裏等候,也沒有列隊恭迎大擺陣仗。一切都在低調行事。劉冕帶著車隊進了驛館。發現這裏除了千牛衛的人再無閑雜人等。看來祝騰等人已經將這裏做了個肅清,免得多生耳目。

太平公主的衛隊。走到這裏任務就算完成了。劉冕讓他們分散開來依次進長安回府,一百名千牛衛衛士將太平公主與薛紹坐地車子,前後左右的圍攏起來。

太平公主掀開車簾喚了劉冕一聲,待他過來後說道:“劉冕,路上走慢一點。”

“是,公主。”劉冕拱手應過,車簾放下的時候一眼瞥到太平公主地臉,見她臉上再添新的淚痕。

劉冕輕輕嘆了一聲,心忖這西京到神都的九百裏路,大概就是太平公主和薛紹走過的最後一途了……九百裏,長相送,就算走得再慢,終會要有分手之時。太平公主,你這又是何苦呢?

“啟程----”劉冕長喝一聲,百名衛士衣甲馬蹄一起響起。人馬出了驛館,走上了京城官道。

官路之上商旅行人極多,車馬奔騰不休。劉冕也就照顧著太平公主的那點小心思,走得並不快。個個提著馬兒緩步而行,如同郊遊。一路上過往的行人百姓也沒有誰敢正眼來瞧他們,大多繞道回避。一路上走得很是清凈。

走了五六天,路程方才過半。這一日,眾人留在一家驛館裏來歇息。

大唐的驛館,在歷史上極富名氣,也可算是一樣特色。驛館的本職工作,本是傳遞衙門郵信與朝廷公文,屬於公辦。後來,漸漸兼顧起招待所的職能。大唐富裕,這公家的招待所要經常招待過往地官宦貴族,自然不能寒磣了。而且只要有朝廷或衙門堪發的令符在身,在驛館的一切消費都是免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