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遼國上京

去年的漠北大勝,讓整個天策唐軍士氣空前高漲,不過在整體士氣高漲之下,內部卻還有一點微妙的區別。

天策唐軍的核心部隊是更加堅定了自己作戰的信念也必勝的決心,而那些來歸附的部族,則是看著誰的勢大而投靠誰,很有狗仗人勢的味道。這兩種表面上看都是士氣高漲,都是一種驕氣,但不同的是前者是一種驕傲,而後者則是驕橫——他們看到契丹屢敗於天策就心生輕蔑,似乎忘記了契丹曾經是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的強者,而歸附到天策旗下後更是覺得自己就是能將契丹打得滿地找牙的強軍了。

楊易對這些部族用的是羈縻之策,並沒有像當初安西唐軍東征期間那樣進行一步步的改造,那種三段式的改造法需要相當大的精力和不短的時間,更是在特定形勢逼迫之下才能完成,適合疆域小人群少的階段,屬於相對精細化的“小國模式”,而現在楊易以區區數萬天策精銳,羈縻著數十萬各族附屬,控制著數百萬平方裏的地域,在這個決戰前夕大部分精力都投放在對契丹的戰役成敗上,因此不可能有足夠的時間與精力來進行內部的改革。

故而去年冬天楊易對這些人喂養之有如鷹犬,而且還沒有喂飽,不但沒有給他們後勤自主的空間,更是讓他們處於半饑寒的狀態,所以今年這些漠北部落得到“任你搶掠”的命令後,一進入潢水流域,便如幾萬條餓急了的瘋狗一樣四出找肉。

但期待中大遼上京的花花江山不存在,就算明知去年冬天已經歷過一場劫數,但也沒想到遼軍會將潢水流域的殘羹冷炙也毀滅一空!希望落空之下就變成了怒火,作為鬼面軍的兩翼齊齊行動,六千人向被他們包圍的兩千契丹兵馬圍攏了過來。

……

耶律頗德看著向自己沖來的部落軍馬,就像看著一群群的死人!

去年冬天對契丹民族來說是前所未有的重創,所有熟悉漠北舊事的老人,都將之視作漢武時期的匈奴、唐宗時期的突厥之後的第三場漠北大災難,契丹不但丟失了一半以上的國土,而且還丟失了大半的漠北部族的追隨。不過也因為這樣,現在還能留在臨潢府的胡兒,幾乎就都是願意與契丹共患難的部族了——從歷史大趨勢來講,現在的契丹民族本來還應處在上升期的,故其民氣和底蘊雖經大敗而還能自強振作。

加上去年冬天臨潢府物資不足,整個群體便采取了最殘酷的先壯後弱原則,第一是保證所有青壯年將士能吃飽,第二是保證孩童與能生產的婦人們存活,至於老弱傷殘則全部任其自生自滅——在那種冰天雪地的環境下,這相當於是這些人推向必死之地!這是一種半自然的淘汰,淘汰掉了老弱與不忠,剩下的就都是忠誠的強者!

但臨潢府的胡人們並未因這道殘酷的命令而怨恨耶律德光,他們心中認為這,而真正導致這一切的全都是攻占了漠北的那些漢人!至於不這樣認為的人——大部分都逃到天策唐軍旗下了。

整個臨潢府因此而哀怒起來,哀的是去年冬天喪命的親人與戰友,怒的則是造成這一切的“漢禍”!

上京作為大遼的首都,數十年來積聚的武器裝備其實足以全面武裝整個漠北,以前那些雜族戰力之所以還得被迫使用類似於骨箭簇這樣原始的武器,原因在於契丹對這些部落的提防與限制,但現在,耶律德光卻下令將所有武器都發放下去,人不分胡人漢兒,族不論契丹與否,全部整編為一支統一的強軍,一支渴望報仇雪恨的“哀軍”!

……

這就可以理解為什麽那些天策附屬部落軍沖過來的時候,包括耶律頗德在內的兩千契丹騎兵完全沒將之放在眼裏了。

這兩千人都是久經戰陣的,一看左邊一塊右邊一塊的松散隊形,再聽那急促而不和諧的馬蹄聲,就知道這是一支整訓不足、好戰而輕浮的人馬!

面對他們的沖擊,遼軍沒有後退,沒有逃跑,也沒有出擊,而是在軍中一個雄壯聲音的指揮下緩慢而有序地行動。這時已經退入陣中的耶律安摶離得遠了,自然不可能聽清楚那個聲音,但也隱隱察覺到在這個戰陣中真正做指揮的不是耶律頗德,而是另有其人。

看著敵我形勢,耶律安摶一時間內心生出不妙的焦慮,隱隱感到這場戰爭只怕難打了!

兩千契丹人馬頭向外,形成了一個橄欖形,這時鬼面軍是從西北而來,耶律頗德出城是從東南而至,雙方西北、東南地對峙,所以這個橄欖是尖頭朝向西北東南,肚腹朝著東北、西南,每條肚腹線各有八百人馬,分為前後兩隊,左右兩翼各三千人的鬼面軍附屬部落,沖擊的就是這兩條橄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