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國家的未來(一)

韓匡嗣的老爹韓知古,是一個比韓延徽更沒有節操的漢奸。韓延徽至少還有點讀書人的矜持,在契丹時想家了就跑回中國,在中國覺得郁悶了就跑回契丹,耶律阿保機看他肯回來還高興得不得了。

韓知古則不然,當初他是被述律平她哥俘虜做了奴才,後來述律平嫁給耶律阿保機,韓知古又作為陪嫁品之一陪嫁過去,而他兒子韓匡嗣也就成了耶律阿保機的家生奴才了。陪嫁過去之後韓知古天天想見耶律阿保機而不可得,郁悶了好些年,直到兒子韓匡嗣大些,長得聰明又可愛,他又利用他兒子接近耶律阿保機,耶律阿保機見家生奴裏出了這麽個可愛的小子,忍不住逗他說了幾句話,又問起誰誰生的兒子,因此而知道韓知古。

韓知古趁機接近,慢慢得到了耶律阿保機的新任,漸漸升官,最後耶律阿保機將境內有關漢人的政務都交給了他,成了契丹的佐命功臣。韓匡嗣父子,其品行於此可見一斑。

……

這時見到了韓德樞,韓匡嗣不免吃了一驚,問他從哪裏來,他是知道韓德樞被俘的。

韓德樞道:“當日我被俘之後,在天策軍中著實吃了不少苦頭,幸好那邊雖然告捷形勢也混亂著。所以我一路逃回來的。”

韓匡嗣父子只是沒節操,卻也是高智商,否則乃父幹不到佐命大臣,他見韓德樞面無菜色,半信半疑,但也不說破,就道:“如今雲州是蕭轄裏注視,你既回來,快快去見他,將天策的虛實匯報回去,興許也是一場功勞。”

“蕭轄裏是要去見的。”韓德樞道:“不過如今國內的形勢究竟如何了?”

韓匡嗣聽他不急著匯報唐軍軍情,卻打聽起契丹形勢了,微微變色道:“你什麽意思!”

韓德樞的聰明才智比起韓匡嗣只高不低,也看出對方已有懷疑,他也不故作遮掩,冷笑道:“孝祖兄,你我之父,再加上康默記,人稱契丹三大漢姓重臣。如今你父和康默記都已經過世,三大漢姓重臣中唯我父獨存,我雖被俘,我老爹可還沒倒台,你這樣跟我說話,當我是無根無基的回逃戰俘麽!”

這幾句話強硬中帶著警示,韓延徽這段時間來因為謀算屢屢有誤,耶律德光對他寵信稍衰,但漢臣第一人的地位仍然不可動搖,若是韓知古康默記還活著,兩人可以趁機取而代之,但韓匡嗣卻是沒這個能量的,如今所有漢臣不但得唯韓延徽馬首是瞻,也需要韓延徽這棵大樹在這風雨飄搖的環境中遮風擋雨,而契丹人那邊同樣需要這個最能主持漢務與內政的韓延徽。

韓德樞的提醒讓韓匡嗣想起了這一切,當下臉色馬上轉了,笑吟吟地說道:“道柄兄,別誤會,我這是擔心你啊。不過你身在天策,也還能知道令尊在國內沒有失勢,不容易啊。”

他家果然不愧是家奴出身的,變臉又快又順,不過言語中仍然帶著懷疑。

韓德樞也不強辯,又問:“國內的形勢,究竟如何了?”

二韓一康三大漢臣就有三家衙內,韓德樞於其中才能最高也最被契丹高層看好,其父韓延徽勢力又最大,所以三家衙內素來以韓德樞居首,韓匡嗣久在其下受其積威,心裏總有些怕他,這時老老實實道:“很不妥當,這次我們在套南不算大敗,算算損折天策那邊比我們還慘重些,不過丟了漠北,於契丹卻如丟了根本!陛下路過雲州時我遠遠看了一眼,從未見他如此沮喪倉皇過。”

韓德樞聽到那句“遠遠看了一眼”,奇怪道:“你是耶律家的家生奴才,陛下路過雲州你居然不近前服侍?”

韓匡嗣臉皮抽搐了一下,說道:“張邁高舉漢家旗幟,奪了漠北,陛下折辱於其手,現在對我這些漢臣能有好臉色?我自然是有多遠躲多遠。要是他一時遷怒把我宰了,沒人會可憐我一下!現在契丹人每次看著我們漢人,那眼睛裏都透著懷疑了。”

韓德樞沉吟道:“看來我們的形勢當真不妙。”

韓匡嗣近前試探著問道:“道柄,你才從張邁那邊過來,可帶來什麽好消息沒?”

韓德樞盯著他,冷笑道:“你想怎麽樣,從我這裏套出話來,然後拿我去蕭轄裏處立功?”

韓匡嗣哈哈笑道:“哪有,哪有!道柄你想多了。”

“我不怕告訴你,我是見過張邁!”韓德樞道:“不但見過他,而且張邁還讓我北上,要我作為內應,所以這才放我北歸。”

韓匡嗣的臉色又變了,一雙眸子閃爍不已,他拿不準韓德樞為什麽會這樣直白地告訴自己,這時候韓德樞身邊沒人,他只要叫來幾個仆人就能拿了他去見蕭轄裏,不過……真要這樣做麽?

韓德樞道:“怎麽,不拿我去見蕭轄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