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公審大會(第3/4頁)

這個人,幾乎都不用指認,他的罪過就已經是板上釘釘!

“撐住啊,歐馬爾!”瓦爾丹在樓頂高叫:“撐住!真神在看著你呢!”

寺外數千人一起怒目朝這邊望了過來,就在這時,歐馬爾忽然噗一下跪在了眾人面前:“我該死,我該死!我錯了,我錯了!”他痛哭著,哭得鼻涕都流了下來,面對民眾不住地磕頭,“是瓦爾丹,都是瓦爾丹,那個殺人魔王!是他下的命令!是他要我們屠殺平民,如果不動手,他就會連我們都殺!阿西爾就是因為勸阻他,結果被他關進了死牢!這是幾千人都有目共睹的。”

樓頂的瓦爾丹身子連連搖晃,幾乎連站都站不穩。

而歐馬爾的供述還沒有結束:“當然,我自己也有錯,我貪生怕死,我不敢反抗他,還有,我……我心裏也是有罪惡的,我不該跟著瓦爾丹作惡,但是現在,我很後悔,我真的很後悔!我請求大家,給我個機會,給我個機會!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哭得眼淚鼻涕滴在一起的歐馬爾,讓瓦爾丹看到了自己如果出去後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下場!

他的心寒了,冷了!他不怕死,可是他不能這麽死!他要必須要有自己的一份尊嚴——最後的尊嚴!

“阿蔔杜!”回到樓下,他叫來了阿蔔杜:“點齊最後還敢一戰的兵馬,我要沖出去!”

“沖出去?那是送死啊!”阿蔔杜說。

“送死?我寧可戰死!我不能被他們這樣折辱,我不能被他們這樣折辱!”瓦爾丹高叫著。

就在這時,阿蔔杜卻送上了兩樣東西來:一個小瓶子和一把刀!

“幹什麽!”瓦爾丹怒吼。

“講經人,你也明白,沒有人願意跟你一起沖出去了。一個也沒有了。”

“我是問你,這些是什麽東西!”瓦爾丹指著那小瓶子和那把刀,大叫。

“你知道是什麽。”阿蔔杜陰陰地說。

瓦爾丹馬上明白過來,那小瓶子裏,裝的是毒藥!

“你妄想!”他怒道:“我不會自殺的!自殺是聖教的大罪!我們的生命是真神創造的,生命的期限也由真神決定,如果我自殺,那就違背了經訓!”

如果在日本,因為殉國、殉主、殉情的自殺可以讓人肅然起敬,但在天方教文化中,自殺卻是另外的含義。

“是的。”阿蔔杜道:“如果講經人死於怯懦的自殺,死後應該都沒法以教禮發送。而且穆聖的訓示十分明確:如果有人跳崖自殺,那麽他死後將在火獄永遠跳崖不止;如果有人服毒自殺,那麽他死後將在火獄永遠服毒;如果有人用鐵器自殺,那麽他死後將在火獄中手拿著同樣的鐵器永遠在身上紮——所以……”

“所以我不會自殺的!”瓦爾丹發出最後的怒吼:“你是要我以非教徒的怯懦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嗎?你妄想!你妄想!”

“但是講經人,你想沖出去殉教,也是不可能的。”阿蔔杜道:“現在,寺內已經沒有人會再追隨你沖出去了,而外面,張特使已經傳下了命令,不會有人殺你。他們看見你,只會活捉,然後押上高台,就像歐馬爾那樣受審!應該怎麽選擇,講經人你看著辦吧。”

想象著剛才歐馬爾的遭遇,瓦爾丹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就連他那永遠筆直的背脊也然像斷了一般,整個人癱倒在地。

哀莫大於心死,而對於宗教狂熱者來說,世間最悲慘的事情,莫過於信仰的崩潰。

……

天氣依然寒冷,又是一場大雪飄下,將逝去者的墳墓都掩蓋了起來。

白茫茫的大地,一片肅穆。

“如果不是瓦爾丹,”張邁道:“這場大戰不管誰勝誰負,至少也不至於死這麽多人。”

“他已經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鄭渭說。

“已經得到?”張邁道:“還遠遠沒有!疏勒雖然清理幹凈了,但葛羅嶺山口以西,卻還有不知多少癲狂者!那是我們需要時刻警惕的!”

街道已經清理完畢,數萬唐民開始從下疏勒和城外其它地方遷入城內避寒,鄭渭正在執行新的一輪戶口整頓,阿布勒被任命為糧官,負責統籌未來一個季度的口糧分配。

在第一輪人口摸底結束後,鄭渭前來匯報:“大昭寺下轄的疏勒佛民,號稱五萬,實際上加上隱戶,共有七萬六千人左右。這一部民眾並沒有很大的損失。”

這七萬佛民在血統上是以大唐軍屯將士的後裔為父系主幹,融合了昭武、吐蕃、突厥等的混血,在宗教上,信仰佛教,識字者有八千多人,其中有六千多人乃是僧侶,但大多數僧侶都有出家之前娶妻生子、出家之後耕田喂馬的習慣。這一部人原本是居住在疏勒城西南的河谷綠洲,從事著定居農業兼定居畜牧,是疏勒地區最大的余糧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