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七章 哥薩克,撤退!

在另一個位面,兩百年後,美國佬巴頓曾經這麽評價俄羅斯人:“理解俄羅斯人的困難在於,我們沒有真正認識到他們不是歐洲人,而是亞洲人,他們做事情不是光明正大直來直去,而是彎彎繞繞陰謀詭詐。與中國人或者日本人相比,俄羅斯人更難理解……”

不得不說,這個評論跟此時歐洲人對哥薩克的印象如出一轍,但這是歐洲人的感覺,在哈薩克人、卡爾梅克人、吉爾吉斯人、喀爾喀蒙古人以及東北鄂倫特等“新滿洲”,直至之後在黑龍江流域遭哥薩克驅趕屠殺的漢人眼裏,哥薩克又是從歐羅巴而來,自視優越,嗜血殘忍的白皮惡魔。

巴頓的話還沒完:“我現在只是考慮用多少子彈或者鋼鐵能夠消滅他們,我根本不打算浪費心思去理解他們。俄羅斯人,表面上態度和藹可親,但是,他們毫不珍視人類的生命,他們全都是婊子養的,沒有開化的野蠻人,慢性的醉鬼……”

比巴頓更有資格說這話的該是中國人,盡管沒有經歷另一個位面,俄羅斯以哥薩克人為主體,侵吞北方領土的歷史,可此時戰場上的英華軍人們對哥薩克的痛恨更超準噶爾人。

原因也很簡單,這些大胡子白皮狒狒居然有膽圖謀我們神州本土!不僅在北方,還在這本是漢唐故土的西域!英華官兵二十多年打遍天下無敵手,已近於驕橫之軍,英華人入今人世二十多年,已近於自傲之民,銀頂寺之敗只是小節,哥薩克人大咧咧出現在西域,悍然遏阻英華復西域之舉,還有什麽比這更能刺激到英華軍民的自尊呢。

羽林軍騎兵營和龍騎軍九十一師沒有遲滯住哥薩克人,這個挫敗更加重了受辱感。多倫紮布和格日爾木所率的紅衣騎兵發出了憤怒的呐喊,長短火槍的噴射和軍刀的揮舞漸漸擺脫了混亂之勢,壓得正牽制他們的哥薩克騎兵漸漸崩潰。

已經來不及了,兵雖然是西伯利亞哥薩克,可來自歐洲大陸的哥薩克軍官對這個時代騎兵戰的理解遠遠超越東方韃靼,韃靼人越努力,越將他們的笨拙和愚昧顯露出來……

“準噶爾軍團”副司令,正指揮兩個騎兵團向右翼縱深發起沖鋒的穆拉維約夫這麽想著,身為葉夫秋欣將軍的忠實副手,他跟隨將軍經歷了大北方戰爭、波蘭戰爭,擁有豐富的“現代戰爭”經驗。除了少數挫敗,哥薩克在歐羅巴的戰功也造就了他俯視“亞洲韃靼”的優越感。

自得中勾起的一絲記憶讓穆拉維約夫心中一抖,跟勝利相比,那些挫敗也更刻骨銘心,尤其是……還好,這裏是亞洲,能不去面對那種敵人真是太好了。

已經深入紅衣右翼三四裏深,迂回沖鋒的哥薩克騎兵之前,是紅衣第二道陣線和第三道陣線之間的縫隙。第二道和第三道陣線側翼的步兵們正迅速展開,一個個橫陣乃至空心方陣連接而起,但這兩道陣線分屬兩個不同的師,相互之間協同不足,一旦沖入這道縫隙,勝利就不再遙不可及了。哥薩克騎兵絕少正面沖擊步兵陣列,但尚未成型的陣列線在哥薩克眼裏就是美味佳肴。

似乎已看到紅衣步兵的驚恐面容,正不斷提速的哥薩克騎兵們把馬刀揮得呼呼作響,嘴裏的呼嚕怪聲叫得更響亮了。

置身沖鋒隊列中央,穆拉維約夫微眯雙眼,收斂著其他觀感,準備接收敵人的驚恐慘呼。炮彈的呼嘯聲,霰彈的爆裂聲不絕於耳,這些都被他的意識擯棄在外。

紅衣的步兵陣列線雖然讓排槍火力更為猛烈,但隊形卻比這個時代的歐洲對手更為薄弱,紅衣的火炮雖然比歐洲對手先進,運用比歐洲對手嫻熟,之前甚至在中央陣線用什麽古怪火炮搞了一次密集轟擊,但只要沖垮了步兵陣列,那種火炮就再無用武之地,總之最好的機會已經把握在手中。

穆拉維約夫等了片刻,預料之中的慘呼聲響起,漸漸匯聚成潮,他的大胡子也一分分高揚……

等等……不對!

穆拉維約夫猛然睜眼,看向東方,也就是沖鋒大潮的左翼,這呼聲不是慘呼,而是驚呼,還來自於哥薩克人。最初只是雜亂之聲,接著匯聚成沸沸揚揚的鼓噪。

“呼撒!”

“苦撒來了!”

驚呼聲漸漸清晰,而哥薩克原本如水銀瀉地的沖鋒也為之一頓,正激情澎湃的哥薩克人不僅放慢了馬速,還紛紛偏轉了馬頭,竟有調轉馬屁股倉皇奔逃之勢。

呼撒?苦撒?那是啥?

穆拉維約夫還沒醒過神來,可當他策馬奔出隊列,將自己側翼一眼攬盡時,一股發自靈魂深處的顫抖主宰了他的身心,讓他下意識地也叫了一聲:“呼撒!”

Hussar……或者是Gussar,這個哥薩克原本熟悉到骨子裏的名詞,因為置身西域,跟這個詞所代表的事物絕不可能發生聯系,所以穆拉維約夫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