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 隆科多的位子

“早前你應付戶部清查江南虧空,也是這般玩小手段!你已是封疆大吏,凡事就不能行在正處!?你在江南不動,只推著田文鏡出來,朕怎麽推天下人動!?你一個,鄂爾泰一個,地方事上都不如田文鏡!”

養心殿,雍正批著李衛的奏折。將他一陣洗刷後,再想到江南的確太要緊,利害也太復雜,李衛這兩年雖在新政上沒什麽大作為,可江南還是穩的,又轉了念頭,筆下也緩了語氣。

“朕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正在計較中,不要老指著朕動,你在下面,也得多動多感應。穩住江南只是其次,首要還是得變,江南不變,大清又何以得變?朕放你在江南,是有大望的。”

想到前路,雍正的心口也漸漸熱了起來,那是一種憤懣,也是一種昂揚,年妃去後,消沉了十數日的雍正終於振作了起來。

“你別想得太多,朕沒有變,朕下得這大決心!你且等著,你伺候的主子,絕不負你!”

最後一行字筆跡剛鋒有力,如刻刀一般印在紙上。

不久後,雍正的話也如刀子一般,硬生生刻入幾位軍機心中。

“古往今來,成事之要,莫過於兵馬、錢糧和人心,要與南蠻相抗,這三件事一件都不能放松!朕主政三年,護住了一國根基,現在,該是向前更進一步的時候了!”

在場軍機大臣有允祥、馬齊、張廷玉、隆科多和新補的馬爾賽,外加幾個從翰林院和六部裏拔出來的軍機房行走,聽到這話,心頭都是咯噔一響,不是議田文鏡和王國棟互攻案麽?怎麽一下轉到了整個國政上?

“李衛告訴我,南面那李賊,今年國入將破三千萬,已是超了我大清。南蠻一國更趨歐羅巴,跟洋夷沆瀣一氣,學了槍炮,學了戰船,器精械良。李賊還搬來西法,惑了南面人心,與我大清,與祖宗之信越行越遠。”

“田文鏡在江西雖逼退南蠻,可也密呈過實情,那不過是南蠻前哨的打探。即便兵丁換了自來火銃,學了排射之法,南蠻之軍,對我民勇和綠營依舊能以一擊十。”

“如今南蠻轉頭掠了福建,還試手江西,下一步會看哪裏?定是江南!即便朕施足氣力,也不過再拖個三五年。若是這三五年,我大清沒有革新,照舊是這般模樣,拿什麽來擋住南蠻!?”

雍正越說調門越高,臉色也泛起激動的紅暈。

“若是我大清沒有脫胎換骨,照舊是這般要死不活的模樣,民不分華夷,臣不識利害,又拿什麽來收拾河山,復我嶺南!?”

聽得雍正這話,眾人心中泛過苦意,這位萬歲爺的心志還真是夠大,居然還想著要滅南蠻,復故土……

雍正這一句宣言吊得老高,卻沒馬上得到臣子的回應,就連平日鐵杆允祥都被他這志向驚住,一時失語,殿中一片沉默。

還好,一個軍機行走趕緊出聲道:“聖上志存高遠,臣等敢不以死相效!”

其他人反應過來,趕緊紛紛附和。

雍正似乎也不在意臣子的反應,他已是當慣了孤君,跟老是在意臣子會有什麽反應的康熙可不一樣。

他冷聲道:“江西之事,定是有人暗中挑唆,壞了田文鏡和王國棟兩人的心。此事得從地方官員查起,一路查到京裏,查到朝堂!沒有朝堂之人拍胸脯,地方那些人絕不敢支動綠營!”

雍正乾綱獨斷,俐落地處置了江西案。涉案的地方官跟豪商重處,還要留個尾巴,一路牽到朝堂,而當事人卻沒什麽大動。王國棟撤職查辦,田文鏡降三級留用。

觀風整俗使本就是雍正新設之職,人也是他自己選的,而田文鏡則是推行新政最得力的地方大員,雍正自不會打自己的臉,把此事的性質跟觀風整俗使的職務和新政聯系起來。

這般處置,軍機們都不覺太意外,但雍正卻要將屎盆子扣在反對新政的地方和朝堂官員身上,就讓軍機們有些惶恐了,這是要興大獄了麽?

雍正接著道:“地方和朝堂有些人,如此跳騰,說明新政辦得好!朕不怕他們跳騰,朕就看著,還要他們跳得更起勁!我大清要振作,就得將這些人滌蕩幹凈,這也就是我說的人心!人心不振作,一國又怎麽振作!?”

從田文鏡的作法,以及李衛的奏折那得了思路,雍正滔滔不絕,將他的謀劃一一道來,說得條理分明,也讓軍機們更是震撼難平。

雍正不滿足於之前的三項新政,還要大搞“清風”。從朝堂到地方,都要設觀風整俗使,以他所定的“聖訓”來整頓人心。要點一是忠君盡職,二是認清南蠻的真面目。

“我大清一直在生死危亡的關頭,朕三年來護著這一國,可還有人謀權爭利,視朕如敵,這般人已是豬狗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