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難料的諷刺

“啊……啊噢……”

“小聲點,外面人家會聽到的……”

“可是……哦哦……痛啊!”

李肆趴在床上,露著上身,關蒄跪坐在他身側,正用手肘揉著他的腰。

“痛也不能叫!四哥哥是大英雄,怎麽能讓人知道你也會叫痛?而且叫起來也像是殺豬一般難聽……”

關蒄撅著小嘴滿臉的不爽,仿佛心中那尊完美無瑕的神像破碎,正很是著惱。她手肘的動作雖然還顯生澀,可一招一式卻還真不是亂來。

“傻丫頭,你是我婆姨,痛了爽了我為什麽要遮掩?”

李肆齜牙咧嘴地說著,他的腰傷了。前兩天帶著少年們開始作拼刺訓練,他以身作則,將印象裏模糊記得的解放軍叔叔刺刀術簡化了出來,教他們用長矛作戰。說起來也臉紅,這方面他可沒什麽底蘊,就只能教他們“突刺”、“上下橫擋”、“左右卸擋”以及“甩柄”。反正在他看來,只要強調群體對戰,絕不落單,會這點東西也足夠了。

他這個不學武術的家夥,不太懂腰上的發力,結果兩天下來腰就傷了。趁著這機會回了已經建好內圈的莊子,享受起新修的屋子,還有屋子裏的蘿莉服侍……

“這樣啊……”

“婆姨”二字按下了關蒄撅起的小嘴,她眨巴著深邃明亮的大眼睛,思維也開始發散了。

“那是不是我痛了爽了,也不能遮掩?”

這話讓李肆的思緒飄得更遠,想要發笑,氣沉到腰上,卻又痛得叫了出聲。

“看來得用上絕招了!”

關蒄咬牙,騎在李肆的身上,用膝蓋揉了起來。

“那個盤金鈴教了你不少東西嘛……”

李肆一邊抽氣一邊說著,這套按摩術是盤金鈴教關蒄的。她來了莊子幾次,沒等到李肆,求知欲正強的關蒄找她討教醫術,盤金鈴就教了這套按摩術。瞧她人小力弱,還專教肘膝按摩,讓李肆一個勁地亂猜,盤金鈴教的這東西,跟後世的馬殺雞有什麽淵源。

“二丫頭,四哥兒在麽!?蕭千總來找他了!”

院子裏關鳳生喊了起來,李肆長出了一口氣,嶽父大人,你再不來,咱這個實驗品,可要被你女兒給揉死了……小姑娘畢竟是初學新嫩,就跟他教刺刀術一樣,動作全然變形,這不是按摩,是揉面。

咬牙下了床,關蒄給他披上輕葛汗褂,李肆笑著對她翹了個大拇指,然後僵著身子,一瘸一拐地出了門。看著他的背影,關蒄抹著額頭上的汗水,粉艷小臉笑開了顏,小小的成就感脹滿心田,捏著小拳頭,嘴裏低低念著:“等四哥哥回來再繼續,要更用力哦,關蒄!”

李肆幸好是沒聽到,不然真要摔上一跤。

莊子的中心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小廣場,一溜二層小長樓在廣場南邊,北面是一片小院子,每座都只兩進七八間廂房,普通一家人足夠。李肆的院子夾在最裏面,四周被關田等人的院子圍著。

踩過青磚鋪成的地面,穿過還只鋪著碎石,長寬不過三四十步的小廣場,朗朗讀書聲越來越響亮。那溜兒小長樓的上層是三間可容五六十人的教室,現在還只用著一間。

李肆進了長樓最西面的一間屋子,見著簫勝那張眉頭皺得跟風幹橘子的面孔,他也沒在意,這家夥每次見他都這德行。

正辛苦地提著腰準備坐下,蕭勝開口,李肆手一抖腰一閃,差點坐在地上。

“浛洸被楊春占了!”

“鎮標左營敗了,遊擊侯林戰死!”

“縣裏剛接任練總的彭通,就是彭虎的父親,也死了!”

自己的詛咒術應驗了?

李肆身心合一,此刻是又驚又痛並快樂著。

浛洸,就在李肆這新莊子西北五六十裏處的連江北岸,此刻正黑煙沖天,原本熙熙攘攘的鎮子空空蕩蕩,偶爾能聽到淒厲的慘呼,還有飽含各種意味的暢快狂笑。

一行人正走在浛洸的街道上,如眾星攬月一般被數十人簇擁著的楊春已然換了行頭,頭上是綴著紅纓,豎著水晶珠子的涼帽,身上是黑綢鑲金長袍外罩獅虎紋紅馬褂,挎著的腰刀也換了鞘柄華貴的長劍,金玉墜子掛了一腰。

“官兵也太無能了!瞧這勢頭,縣城咱們是一攻就破啊!”

“連遊擊都死在咱們手上,外加那個老彭練總,咱們可是二連勝!還有哪股官兵敢跟咱們為敵!?”

“這都是將軍的本事!不是將軍指揮著咱們來了一出聲東擊西,咱們這些粗漢子,就算人再多,也整治不了這四五百號官兵練勇。”

眾人一臉燦爛笑容地贊著楊春,楊春卻臉色陰沉,不為所動。

街道上伏屍累累,男女老幼都有,染得滿地血斑。楊春停步,正要開口,旁裏一扇房門猛然撞開,躥出個白花花人影,定睛一看,卻是個長發披灑的赤身女子。再一個人沖出房門,雙手提著褲子,一腳踹倒了那女子,嘴裏罵罵咧咧的,一手撈起女子的腰,下身就直接朝她腰下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