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內訌(上)

“冤枉!罪將冤枉!”張明鑒聞聽,立刻沒口子地喊起了冤來。“罪將不知順逆,妄圖螳臂當車,與朱總管陣前一爭高下是有的。但這殺人放火之事,罪將絕對沒有做過!”

話音剛落,周圍立刻又響起了一片喊啥聲,“剮了他,剮了這沒人性的狗賊!”

“千刀萬剮,將這狗賊千刀萬剮!”

“剮了他,剮了他,千刀萬剮!”

……

眾圍觀百姓見張明鑒一推二五六,怒不可遏。紛紛大叫著將手中的磚頭瓦塊向此人砸了過去。雖然被維持秩序的兵卒用盾牌截下了大半兒,但是依舊有七、八塊漏網之魚,砸到了目標附近,把張明鑒砸的抱著腦袋不停躲閃。

“肅靜!肅靜!”參軍羅本拎起驚堂木,在桌案上猛拍。“咆哮公堂,成何體統?左右,誰再敢亂扔磚頭,就把他叉出城外去。在今天案子審完之前,不準進城!”

“威——武——,威——武——,威——武——”衙役們用水火棍敲著地面,再度大唱堂威,費了好大力氣,才終於讓周圍的人恢復了安靜。

參軍羅本嘆了口氣,四下看了看,強壓著怒火說道:“張明鑒,你好歹也是個成名多年的人物,既然做了,就要敢當。何必逼著本主審非弄出一些難堪場面來,讓大家夥都不得消停?”

“冤枉,罪將冤枉!”張明鑒求生之心一起,登時什麽臉面都不顧了,“那天下午,罪將的確命人關閉了城門,然後派遣弟兄到城裏的大戶人家募集軍資。本想著有了錢糧,手下人就不至於去禍害老百姓。誰料太陽落山之後,忽然有潰兵和流氓趁機作亂。罪將彈壓了幾次都沒彈壓下去,怕手底下的人也受起協裹,只好棄了揚州城……”

“住口!”沒想到張明鑒居然如此無賴,參軍羅本氣得一拍驚堂木,大聲打斷,“你可是揚州路大總管,整個城裏的兵馬都歸你調遣!”

“罪將的職位是當天中午才買來的,連手下的官吏和將領都沒認全。能調動的,不過是嫡系那六千多人,其他人名義上歸罪將管,實際上誰也不聽罪將的。罪將如果不是當機立斷,撤出了揚州。弄不好,罪將都得被亂兵給殺掉!”

“放屁!”“撒謊!”“不要臉!”“信口雌黃!”周圍立刻又響起了山崩海嘯般的怒罵聲。就連陪審團中的宿老們,都忍無可忍,哆哆嗦嗦站起來,指著張明鑒的鼻子哭罵道:“你,你個不要臉的狗賊。還,還敢說自己沒參與。當初,當初是誰,是誰派了親兵堵了老夫家,老夫家的大門,非要,非要老夫交出十萬貫現錢,五百石米,才肯放過老夫全家?”

“張明鑒,我家四十幾口的血債,你休想抵賴!”

“張明鑒,敢做不敢承認,你算什麽玩意兒?”

……

轉眼間,審判場內外,就亂成了一鍋粥。那張明鑒為了求生,也豁出了一切。用力跺了幾下腳,大聲喊道,“姓吳的,你還有臉說我?我的人是從你家借了錢和糧食,但我的人拿了錢後,就沒進你家大門。倒是你,當初怕自己光一個人吃虧,告訴我的弟兄,坊子對面的劉家是做珠寶生意的,日進鬥金……”

“姓吳的你個王八蛋,老子跟你拼了!”話音未落,陪審團中,一個六十多歲的老漢已經撲到另外一個七十歲的老漢面前,拳打腳踢。

挨打的吳老漢自知理虧,雙手捂著臉,大聲喊道,“你,你別聽他挑撥。當時,當時我根本不是那麽說的。我只是,我只是……”

“我不聽!我不聽!姓吳的,我跟你沒完!”

“肅靜,肅靜,肅靜!”參軍羅本滿頭是汗,驚堂木都快拍裂了,也控制不了秩序。還是負責帶兵維持秩序的劉子雲有經驗,從親信手裏抓起一根皮鞭來,淩空抽了幾個鞭子花,“啪,啪!都給老子閉嘴。誰再給臉不要臉,老子就先抽死他!”

他曾經是徐州府的編外衙役,欺負老百姓原本就有一手。起義以來帶著麾下弟兄們東征西討,身上又積累了非常濃郁的殺氣。幾鞭子抽下去,立刻讓陪審團先安靜了下來。隨即又是“啪啪啪”幾下虛抽,將場外的百姓,也震懾得鴉雀無聲。

“冤枉,冤枉!”陪審團中的劉老漢不敢再跟吳老漢打架,小聲抽泣著喊冤,“青天大老爺,小人要告狀。小人要告這姓吳的家夥勾結匪兵,害死了我劉家上下七十余口。可憐我那小孫子,才七個月,才七個月大,就被,就被亂兵給搶了去,活活,活活摔……”

“你不要哭。等審完了張明鑒,本官接你的狀子便是!”參軍羅本也覺得劉老漢的遭遇可憐,狠狠瞪了吳老漢一眼,柔聲勸解。

“冤枉!”吳老漢立刻跳了起來,沖到張明鑒身邊,“噗通”一聲跪倒,“大人,小的冤枉。是,是這張賊,張賊的手下,拿刀逼著小人,讓小人指認,周圍還有哪家錢多的。小的當時心裏害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