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第五軍(第2/2頁)

“轟!”“轟!”“轟!”臨近的傅友德部那邊,擲彈兵開始發威,沖著對手的頭頂砸出近百枚手雷。元軍朱亮祖部的長槍方陣四處開花,濃煙夾著血霧扶搖直上。然而手雷從落地到爆炸的延時性,卻使沖在最前方的上千名蒙元士卒平安逃過了一劫,扯開嗓子發出一陣瘋狂的叫喊,紅著眼睛撲向了傅友德的將旗。

“殺!”長槍元帥謝國璽也扯開嗓子高喊了一句,帶著身邊的幾十個家丁,身先士卒,全力沖向吳良謀的認旗。那個年青後生是眼前這兩千淮安賊的主心骨。看身板不像個勇將,如果能一個沖鋒拿下他,眼前的這股淮安賊將不戰而潰……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眼看著雙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呼!”對面的吳良謀奮力朝前吐出一道白霧,同時用力揮動手中的暗紅色角旗,“開火!”

“開火!”“開火!”“開火!”三個火槍營的營長相繼揮動指揮旗,將吳良謀的命令傳遍了全軍。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爆豆子般的火槍射擊聲響了起來,在不到十步的距離上,朝迎面沖過來的蒙元士兵射出了六百多枚鉛彈。

已經做出突刺準備動作的蒙元士兵們,像被雹子砸過的莊稼一般,瞬間就倒下去了整整一層。那些僥幸沒被鉛彈射中的,也愣愣地停住了腳步,望著對面軍陣中湧起的滾滾白煙,兩股戰戰,茫然不知所措。

太恐怖了,太狠毒了,那淮安賊兵,居然在隊伍中藏著這麽多大銃,並且一直隱忍到現在!如此近的距離上,瞎子都難射失目標。而一旦被火繩槍擊中,目標的軀幹上就從前到後被打出一個碗口粗細的大洞。當場就死得不能再死,任神仙都救不回來!

“火槍兵自由射擊!”吳良謀的聲音,忽然又在淮安中的軍陣裏響起,字裏行間,充滿無法隱藏的驕傲。“其他人,給我向前十步,推!”

“一團,一營,二營,向前十步,推!”一團長劉魁用力端平長槍,大聲呐喊著,帶頭向前走去。仿佛迎面呆立著的敵軍,是一群土偶木梗。

“二團一營,二營,跟著我,向前十步,推!”阿斯蘭不甘於後,也大聲呐喊著,帶領自己麾下的戰兵向前推去。沿途遇到的敵軍,要麽一槍刺翻,要麽奪下兵器踹倒於地,任他們自生自滅。

抵抗微乎其微,第一波冒著炮彈轟擊沖向第五軍的蒙元將士,雖然足足有兩千人。但一瞬間就被火槍直接對著胸口轟死了四百多,剩下的,則是魂飛魄散。看到新五軍將士一個個穿得像鋼鐵怪獸一般,排著密集隊形向自己發起反擊,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直到鋼刀都快砍到了身上,才慘叫一聲,抱著腦袋向後逃去。

“立——定!”一團長劉魁用力猛地將手中長槍向地上一頓,大聲斷喝。十步推完,他近前已經再也沒有站立的敵人。第一波沖上來的蒙元將士要麽被殺,要麽逃走,與後續沖上來的第二波蒙元將士撞在一起,在戰場中央擠成了一團。

“立——定!”二團長阿斯蘭也大喝一聲,將自己的隊伍與劉魁的隊伍肩膀並著肩膀停了下來。對面第二波沖上來的敵軍更多,稍遠處,好像還有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但是他心裏卻沒有半點臨戰的緊張,整個人都顯得氣定神閑。

就在此時,於他身後三尺遠的屍體堆裏,突然跳起一個人影。看起來還像是個大官兒,全身穿著鍍了金的板甲,手裏揮舞著半截長槍,瘋瘋癲癲。

“來,殺我!!”廬州義兵萬戶謝國璽大口大口吐著血,將半截長槍奮力揮舞。“殺我啊!哪個放馬跟我一戰!放馬跟我一戰。老子是長槍元帥謝國璽,敢戰者速來送死!”

附近所有紅巾將士都憐憫地看著他,仿佛是在看一具屍體。此人身上的板甲,肯定是花費重金從淮安買的,為了增加賣像,黃老歪等人在板甲的胸口上還特地鏨出了一頭獅子,並且表面鍍了金。

這樣一套板甲,市面兒售價至少得一百二三十貫。淮安軍自己的將領都舍不得穿,大部分都拿來交給商販發賣,還有少部分作為禮物送到了盟友的將領手中。而待它輾轉到了蒙元那邊,售價肯定還要上浮數成,通常沒有有二百貫銅錢根本不可能拿得下來。

也多虧了這套市面上售價超過了兩百貫的板甲,謝國璽才沒有直接被火槍射出的子彈打個透心涼。然而,彈丸卻和塌陷下的鎧甲一道,硬生生擠碎了他的胸骨和內臟。讓他現在即便將斷矛舞得再歡,也不可能活過今晚了。

果然,就在眾人悲憫的目光中,謝國璽猛地向上跳了跳,大叫一聲“殺!”。隨即,就如同破了洞的豬尿包一樣委頓了下去,氣絕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