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四章 說親事(下)

完顏虎既厚待劉锜,相比之下便有些冷落了楊應麒,楊應麒當面沒說什麽,私下卻有口無心地抱怨道:“這才見了一次面就這樣,若真結了親,那不把我也比下去了?”

陳正匯聽見笑道:“劉公子才來,又是來說親,所以虎公主不免看重些——這也是人情之常。七將軍你亂吃什麽醋!”

楊應麒哼了一聲道:“什麽人情之常?我只知道親疏有別!不行,我得落落這人的威風!”其實他和劉锜交過幾次言以後也頗看得起他,否則的話早把這事晾在一邊了,哪裏還會去爭這口氣?他如今爭這口氣,那是內心深處隱隱認為劉锜或可以和自己相提並論了。

陳正匯驚道:“七將軍,你要怎麽落他威風?”

楊應麒道:“若他是個文人,我自然以詩文折服他。他既是個武人,我便當以武功折服他!”

陳正匯忙道:“二將軍好不容易找到一門願意結親的人家,你可不能給他搞砸了。”

楊應麒道:“我自有分寸!”

第二日便邀完顏虎和劉锜到郊外打獵,他還特地讓徐文調了一隊神射手來顯威風,結果劉锜箭無虛發,竟把漢部的這批神箭手都比下去了。

楊應麒本來以為他雖是將門之後,但最多也就是武藝不錯而已,誰料他箭法如此精湛,本想在劉锜面前顯漢部健卒的威風,沒想到反而讓劉锜顯了威風!劉锜將獵物獻給完顏虎,完顏虎大喜,又送了劉锜一副寶弓。完顏虎和丈夫是以弓定情,所以她什麽禮物都看作等閑,唯有這弓箭輕易不肯送,這時送給劉锜一副寶弓,那是大大的賞識他了。

楊應麒在旁邊看得郁悶,又來找陳正匯商量,陳正匯道:“七將軍,這事就別鬧了!如今是多事之秋,盡快把二將軍這門婚事結了,莫要多生事端了。”

楊應麒經不住陳正匯的勸,就想打消心思,忽然徐文等一幹武人前來求見,原來他們日間在虎公主面前被劉锜奪了威風,個個心中不忿,便來請楊應麒作主,安排雙方再比過。

楊應麒大怒,把一肚子氣都撒徐文等人身上了:“日間你們又不爭氣,連帶著我也沒了臉面!現在還來煩我!平日你們總是自誇說就算宗望再來也不怕,現在呢?大宋被宗望打得沒法回手,如今汴梁來一個無名小卒就把你們全比下去了!哼,看來大哥一不在,你們就都懈怠了!”

楊應麒這話可說的有些重了,徐文一聽憤懣異常道:“七將軍,你既說出這樣的話來,那這場武我們便不能不比了!若是不討回這場子,我們沒臉在漢部為將了!”

楊應麒聽了徐文的話,冷笑道:“討回場子?怎麽討回?劉锜是來說親的,不是來比武的。日間借著打獵比試箭術,雖然做得委婉,但大嫂也看出了一些端倪,送劉锜寶弓的時候還橫了我兩眼。要是你們再怒氣沖沖跑上去邀戰,萬一把二哥的婚事鬧砸了,看大嫂怎麽對付你們!再說他的武藝如此精湛,你們也未必贏得了他。”

徐文道:“一個人武藝再精,卻也定不了整場戰爭的勝負!以他這等身手,在軍中也算得上一個精兵,但說到領軍打仗,嘿嘿!恐怕就不行了!七將軍你看看燕雲之戰和汴梁之戰,宋人打得是一場比一場爛!那種師道還稱名將呢,我看也就是專打敗仗的名將!至於這個乳臭未幹的劉锜,打獵時倒也能顯顯威風,等上了戰場,只怕就啥也不是!”

楊應麒給他這麽一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這武藝還比試得,兵法卻沒法比試。”

徐文道:“也不用比試,我們只是想讓他知道漢部軍人的威風!讓他不敢在我們面前趾高氣揚!”

楊應麒問:“怎麽讓他知道?”

徐文道:“塘沽新軍軍營第一期已經結束,共有新軍六千人。上十二村的新軍也有六千人。這兩批人半個月前已進入塘沽,依七將軍您的意思,本來是要在津門西北舉行一場軍事演習,讓虎公主、三將軍和七將軍看看我們訓練的成果!但因為二將軍的婚事虎公主下令將此事推遲半個月。現在只要讓軍事演習按時進行,這姓劉的小子看看我們漢部軍人的威風,包他以後便再不敢小瞧我們!”

陳正匯一直在旁邊道:“這軍事演習是我們內部的事情,怎麽能讓一個外人看去?”

徐文道:“他家都要和二將軍結親了,還怎麽算外人?”

陳正匯道:“結親是結親,他現在畢竟還是大宋的將官。”

徐文道:“陳大人,我不是文官,可軍隊裏開有政學的課程,所以我也算懂得一點政治。大宋將門之後和二將軍聯姻,這其中若說沒個國事上的因由誰信?再說咱們漢部上下無論文武工商,來自大宋的人多了,這些人不管在大宋是幹什麽的,來到這裏後還不是很快就個個落地生根了?這個劉锜既然來了,我看將來也是要在這邊落腳的。退一萬步說,就算他還回大宋去,這軍事演習其實也就是個展示,讓他看去我們也虧不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