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五章 挖墻角(下)(第2/3頁)

趙桓大怒,下命李綱將原屬種師道統屬的城外軍馬割給了姚平仲節制,從此本來就不集中的軍隊統帥權就更加分散了。

正月二十七日趙桓、李綱、姚平仲等三人定下夜襲大計,二十八日淩晨林翼就收到了消息,摸黑來見曹廣弼道:“二將軍,聽說姚平仲要夜襲牟駝岡,你看成算如何?”

曹廣弼大驚道:“宋軍要夜襲牟駝岡?這等密事,你怎麽知道的?”

林翼道:“宮中的太監傳出來的。”

曹廣弼駭然道:“你連大宋皇帝身邊的太監也都收買了?”

“不是。”林翼道:“這次傳出消息的是兩個跑腿的小太監,皇帝的心腹我還沒得手。”

曹廣弼怔了一下道:“兩個跑腿的小太監怎麽知道這等大事?”

林翼道:“皇帝派術士楚天覺開壇作法,選擇劫營的日子和時辰。當時那兩個小太監就在旁伺候,聽到消息後就賣了出來——這兩個小太監不是我獨家買下的,怕買到消息的也不止我一人。”

曹廣弼聞言笑道:“開壇作法來定劫營之日?哈哈!哪有這種事情!怕是誤傳!”便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林翼走後鄧肅道:“這事真的只是誤傳麽?”

曹廣弼道:“應該是誤傳。且不說這消息來得蹊蹺,就是以兵家常理推斷,宋軍也不當有這等舉措。”

鄧肅便問:“為何不當有這等舉措?”

曹廣弼道:“金軍的長處是精銳、善戰,同等兵力的情況下宋人決非對手;短處是人少,而且深處宋境,孤立無援,一戰不利人心便易渙散。宋軍的短處是兵不精,馬不壯,將不強,真打起野戰來只怕十戰九敗也有可能;但宋軍的長處是人多,糧足,又是本土作戰,萬一戰事不利還有轉圜的余地。所以若是由我來做主帥,最好莫過於合二十萬大軍將宗望重重圍困,困得他糧盡力絕,他若要戰,我便和他磨戰,不怕打輸,用我三個人換他一個人也不怕!他若要突圍,我便以騎兵尾隨趕著他往燕雲去!這才是當前形勢下用兵的正道!若是以少數兵馬劫營,那是以我之短,攻敵之長——種師道雖然年老,但不昏庸,料來不至於如此急躁。”

結果第二天傍晚,胡寅也興沖沖來道:“曹兄,你說這次夜襲能否大雪前恥?”

曹廣弼瞪了他半天道:“什麽夜襲?”

胡寅一怔道:“夜襲牟駝岡啊。你消息向來靈通,這次怎麽反而不知道?聽說楚道士已把出兵的日子、時辰都選好了,朝廷又在開寶寺外立下三面大旗,上書禦前報捷等字,現在滿朝都已知道了,你還不知?”

曹廣弼呆了半晌,隨即大笑道:“明仲你糊塗了!你一個小小的郎官,怎麽能知道這等軍情秘事?何況既是夜襲,怎麽會鬧得滿朝知曉?此事定是虛張聲勢,無須理會。”

胡寅也呆了一呆,隨即失笑道:“不錯不錯!我是想打勝仗想瘋了!竟連這一點也沒想到,真是可笑,可笑!”

但朝廷要夜襲的這個消息不久就傳遍全城,汴梁人心思勝,每日家都有不少人在街頭巷尾打探戰機,慢慢的消息又由城內傳到城外,金兵偵知後宗望頗為猶豫,說道:“宋人說要來劫營,不知是真是假。”

宗弼道:“九成是假。劫營哪有這般大張旗鼓的?再說連時辰都告知四方,那不是討打麽?”

郭藥師卻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當初大宋北侵時也怪事多多,連上戰場不準殺敵的命令也有。也許他們大宋君臣的習慣,夜襲之前是要告知四方的。”

宗望哦了一聲道:“原來他們有這等習慣啊。”遂命全軍戒備,以待宋軍。

靖康元年二月一日,趙桓親自下密令,命姚平仲夜襲金營,姚平仲領精兵七千人夜奔牟駝岡,結果一進牟駝岡,卻是闖入了一座空營!姚平仲暗叫一聲不妙,岡外伏兵四起,去夜襲的人反中了夜襲,而汴梁城內城外的守軍由於調動不靈,行動遲緩,死傷被俘者不計其數,偷襲的宋軍副將被俘,主姚平仲眼見不利竟畏罪潛逃。

趙桓本以為劫寨一事必然成功,誰知道竟一敗塗地,加上姚平仲不知所蹤,謠言紛紛,都說陜西勤王兵馬和汴梁守軍主力親征行營司兵馬都已經全軍覆沒!一時間趙桓身邊的宰相內侍又從樂觀望勝的高峰跌入悲觀絕望的低谷,趙桓更嚇得差點犯心臟病,下令不得進兵。

種師道聞訊後仰天哀嘆,隨即深自克制,將恐懼、憤恨、埋怨全都壓下,撐著一把搖搖欲墜的老骨頭來見趙桓道:“劫營之事已誤,但兵法無常,勝藏於敗,敗藏於勝,全在出其不意四字!昨夜雖敗,不如今夜再遣兵分路進攻。如今夜不勝,則每夜以數千兵馬輪流騷擾,不出十日,金兵必然膽怯遁去。此為化正為奇、轉敗為勝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