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外圍(第5/6頁)

杯具了,小姑娘沒起身,也沒在起身前讓他捱近了去,她搬起凳子,一副毛毛躁躁的樣子,彎著腰便是一個大轉身,凳子角兒不偏不倚地撞在昭華大哥的襠下。

“嗯!”陳昭華一聲悶哼,臉色當時就白了,雙膝微微彎著,屁股微微後翹,屏著氣,瞪著眼,好象一副便秘的樣子,這個潑皮吃了個暗虧,氣都喘不上來了。

“哎呀,你怎麽了啊?”

狗兒眨眨迷死人的一雙杏眼,一臉天真無邪的神情。

“你……你……”潑皮連話都說不全了。

“喂,你可不要想訛人喔,是你自己撞上來的,再說了……”小妮子撇撇櫻桃小口,不屑地道:“你個大男人家,我才幾分氣力啊,撞你大腿一下,至於嘛你……”

陳大混混欲哭無淚,也無從解釋,他似乎看到眼前這個眉眼如畫的小妮子頭頂雙丫髻上慢慢鉆出了一對角來,他咬著牙,吃力地向前挪了幾步,趔趔趄趄地出了店鋪的大門,風雨一吹,身上一涼,胯下倒似舒坦了幾分。

竹韻仍然埋頭打著算盤,只是唇角微微牽動了一下,折子渝正在回想著方才進入折府一路所經的房舍、道路、以及各處的警衛,眼前一幕也被她完全看在眼裏,她輕輕笑了笑,忽地想起了那一年、那一天、那個人因為“擠神仙”的潑皮占她便宜,為她揮出的一拳。

恩怨糾葛這麽多年,她累了、倦了,崢嶸的傲氣也磨得差不多了,那個想忘也忘不了的人,以前常常想起他的時候,想得最多的總是他對不住自己的地方,越想越氣,現在每次想起他,卻更喜歡兩個人在一起時的甜蜜日子,在廣原程將軍府鬥嘴,在府谷碧荷院喝茶,在蘆州草叢中的一吻,在金陵花市中他死皮賴臉的糾纏……,她發覺自己的性子已經有些變了,驕傲的小公主快要變成溫柔的小女人了。

想起此次來汴梁前,他對自己承諾一般的莊重宣言,想起他如今已身為帝王,卻願意把一件對帝王來說無比重要的傳國玉璽用來交換她的家人,她的心不由熱了起來:還要要求他什麽呢,天下的臭男人都是一個樣兒,他……算是不太臭的那一個吧……

子渝想著,輕輕皺了皺鼻子,麗顏頓如一湖春水,蕩起片片漣漪。

門外飛雪飄搖,她的心神忽也隨之飄搖起來:“對遼國,你為什麽開出那麽沒有誠意的條件呢?憑你一己之力對抗宋國有多困難,難道你不知道嗎?傻瓜……”

……

此時,巴蜀境內,邛崍關上,也有一個人正遙望著河西,心神飄搖。綿亙於岷江、大渡河之間的邛崍山,與大渡河沿岸的險隘關柵形成一道屏障,翼護著成都的西面。不過這個地方如今已經被攻破了,破關的是縱橫巴蜀的義軍,如果讓他們平地列陣,與訓練有素的宋軍做戰,他們就是一群不堪一擊的烏合之眾。

然而在這勢如山劈的高山和滔滔不絕的江水之上,那些一身甲胄的士兵與這些身形動作比猿猴還靈活,攀爬絕壁如履平地的山民比起來,簡直就像是一頭豬。他們一撲上來,就是漫山遍野,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打著亂七八糟的旗幟,縱躍跳躥,呐喊呼嘯,全無章法,也不需要章法,這裏特殊的地勢,使得常規的防禦措施幾乎發揮不了什麽作用。他們不止從關下悍不畏死的往上攻,還有無數的人憑著他們的手腳,爬上兩側的懸崖峭壁,居高臨下往關隘裏射箭,或者幹脆跳進城來一通廝殺。

好歹這也是冬天啊,他們居然光著大腳丫子,憑一雙手腳攀爬懸崖峭壁如履平地,這他娘的還是人嗎?在視死如歸的強悍士氣面前,守軍崩潰了,剩下來的就是一面倒的屠殺,守軍倉惶逃卻,邛崍關易手。邛崍關陷落,再往前去,就可以長驅直入,進掠成都了。

此時,取代趙得柱成為義軍大頭領的彎刀小六正站在邛崍關上昂首北望,久久不語。

邛崍關的糧食落到了義軍的手中,一處處炊煙開始燃起,饑餓的義軍迫不及待地生火做飯,巴望著吃上一頓飽飯。破衣爛衫的士兵們把戰死守軍的軍服都剝了下來,七手八腳地穿在自己的身上,全然不顧上面還沾著鮮血,關隘上下登時出現了無數赤條條的屍體。

一員將領向站在城頭箭垛上眺目遠望的彎刀小六拱手道:“大將軍,邛崍關已經到手,咱們現在……真的去打成都嗎?”

小六側首,目光微微一凝。

這人叫狄峰,也是義軍的一員驍將,原本是義軍大頭領趙得柱的親信將領,不過趙得柱中“流矢”而死,義軍指揮權落入二頭領童羽手中之後,狄峰對此也並沒有什麽不滿,實際上他也無法有所不滿,對趙得柱的逃避政策,二頭領、三頭領、四頭領都是完全一致的反對意見,所以早在趙得柱活著的時候,其余幾位頭領便走得極近。二來,他們避往偏遠這麽長時間,義軍的糧食供給主要靠二頭領率兵出去籌措,不管是聲望還是人脈,二頭領早已不在大頭領之下,如今大頭領死了,他就是順理成章的老大,沒有人可以撼動他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