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難兄難弟(第4/5頁)

曲離的死守給夜落紇爭取到了擺脫追兵的機會,夜落紇率主力一路上又劫掠了些村寨補充給養,然後穿過左村澤,到達了三岔口。他知道三岔口再往前,就是李光睿時期拱禦夏州西面的一個重要兵塞,然而如今楊浩的勢力迅速西擴,已將靈州、鹽州等盡皆納入掌握,這個重要兵塞已經失去了它的作用,同時李丕壽(李繼筠)正自綏州奇襲夏州,而橫山一線宋國軍隊也在磨刀霍霍,夏州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理由還在西線無用兵之地布署一支重兵。

盡管這樣揣測,夜落紇還是不敢大意,先使了探馬斥候前方探路,這才率領大軍急急尾隨,他不知道目前東線戰局已經進入了什麽狀態,如果綏州兵正與夏州鏖戰,那麽他就與綏州兵合兵一處,合攻夏州,如果已經失去攻打夏州的機會,他就繼續向東靠攏,與宋軍取得聯系,謀求他們的援助。

畢竟二十多年沒有經歷過這樣辛苦的行軍了,再加上年歲已高,夜落紇的身體已極是疲乏,然而只要一想到夏州就在眼前,而他業已成功擺脫追兵,精神便亢奮起來,看在麾下將士眼中,他們的可汗仍是精神奕奕,一腔雄心。

離離秋草,呈現出枯黃的顏色,草原顯然被為牛羊馬匹儲蓄冬糧的牧人收割過,看起來就像一個癩痢頭,這裏呈現出地皮的顏色,那裏卻還是野草滋生。

往東是一條寬敞的道路,北面是一望無垠的荒原,南面兩三裏外則是一片低矮的山林,太陽就要落山了,瑟瑟秋風襲來,已帶上了幾分寒意。

忽然,仿佛秋風突然驟急起來,風聲颯然,摩擦野草的聲音突然增大了十倍。

夜落紇若有所覺,猛一擡頭,就見四面八方驟然襲至的狼牙箭,已經像鐮刀刈草一般連人帶馬射倒了一大片,人喊馬嘶聲這才倉促響起。

“埋伏,有埋伏!”

有人淒厲地大叫,叫聲隨即戛然而止。

“嗖嗖嗖!”

“噗噗噗!”

弓弦顫鳴,箭矢破空,利箭入肉的聲音伴隨著一聲聲斃命前的慘呼,使得整個隊伍頓時大亂。那一陣亂箭雨打殘荷一般,刹那功夫就放倒了一片。

射箭的人站在道路兩側一箭之外的地方,草地上挖了能容人藏身的一個個坑洞,上面飾以枯黃的野草,望去毫無破綻,夜落紇的探馬刺候也並非全沿道路而行,可他們也並未探查一箭之外的地方,這時候,那些伏兵幽靈般地冒了出來,肆無忌憚地開弓射箭,用猛烈的箭雨收割著人命。

“啊!”有人正欲去摘盾牌,有人正欲跳下戰馬,可是轉瞬間就被利箭貫身,慘叫摔倒。

“散開,反撲!”

不等夜落紇下令,有經驗的將佐已大聲呼叫起來,這時他們才來得及摘下馬鞍旁的圓盾,撥馬向兩側射箭的伏兵猛沖過去,雪亮的鋼刀高擎於手中,只要給他們三息的時間,他們就能沖到那些弩手面前。

然而,隊形剛剛散開,南側兩三裏地外的矮山密林中突然殺出了五路人馬,呈五個鍥形陣,鋒芒畢露地刺向一條長蛇的甘州兵,看那模樣,他們想利用驟急的箭雨襲急打亂甘州軍的陣形,再用猛烈的沖鋒把他們截成數段,分而殲之。

“退!,退退!”

阿裏王子拔刀在手,護著夜落紇倉促向後退去,在這無遮無攔的草原上,驟逢敵襲,頃刻間就被射死了數百人馬,可是能被夜落紇帶到這兒的士兵,哪個不是身經百戰的漢子?憑著他們精湛的馬技、靈活的身手,人屍馬骸、圓盾皮甲的抵擋,他們總算撐過了這一波猛裂的攻擊,並且很快恢復了秩序,簇擁著夜落紇後陣變前陣急急逃去。

“嗚~~嗚~~~~”

“咚咚咚……”

號角與戰鼓齊鳴,斜刺裏又殺出一支騎兵,從南面山坡上俯沖而下,漫山遍野地截向他們的前方,當真如猛虎下山一般。那些夏州騎士驅馬如飛,且弛且射,一旦進入六十步之內的距離,他們立即收弓拔刀,踏直了馬鐙,呐喊著沖上來肉搏。

一個急急驅馬迎敵的甘州兵首當其沖,被那沖在最前的夏州將領一刀連盾帶人劈成了兩半。隨即他磕馬提韁,戰馬再沖,刀光一閃,又是一顆人頭沖天而起,那人躍馬揚刀,濺得滿臉鮮血,顯得異常猙獰,正是夏州守將拓拔昊風。

利箭破空生嘯,兵刃耀日生輝,這場短促的伏擊戰打了只有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卻是戰果顯赫,遺於地上的屍體至少一千多具。回紇兵若不是這一路行來總是敵軍在後,向前疾逃已形成了他們的慣性思維,也不會落得這麽淒慘。可他們怎能想到他們急如星火的這般行軍速度,前邊居然有人早早的做好了埋伏?

“鳴金!不要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