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九月鷹飛(第4/5頁)

遼國會幹預吧?就像他不會坐視於闐被滅一樣,一個有戰略眼光的政治家,同樣不會容許河西淪落宋人之手,蕭綽可不是一個僅僅金玉其外的美人兒,不過……她會如何進行幹呢?蜀地那邊,如果小六和鐵頭成功奪取了領導權,現在也應該有所行動了吧?他們能不能成功地從趙得柱手中奪取領導權?

冬兒……,上一次送來的情報中,說她已經幾次出現陣痛,現在應該已經生了吧?母子平安麽,是男還是女?

國事,家事,天下事,一樁樁、一件件,楊浩就像鍋裏的烙餅,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而他這一夜唯一沒有去想的,就是他眼皮底下的甘州。

對囊中之物,還有什麽好想的呢?

……

這一夜,對甘州回紇可汗夜落紇來說,同樣是一個不眠之夜。

探馬斥候如流星趕月一般,把一個個驚心動魄的消息送到了他的王宮。宮殿上,燈火通明,所有的重要人物濟濟一堂,人人皆現驚惶之色。

“怎麽會……,怎麽會……,麟府兩州受到攻擊的消息絕不會假,楊浩怎麽可能還安之若素,取我甘州?”阿古麗王妃方寸大亂,喃喃自語,花容一片慘淡。這本是在大汗面前貶低她的最好機會,可是阿裏王子已經顧不上嘲弄她了,他急不可耐地道:“父汗,楊浩回師,涼州那一路軍馬也殺了回來,楊浩如此陣仗,是必欲取我甘州才甘心呐,依我看,他是寧可放棄麟府,一統河西之地,事不宜遲,趁他兵馬剛剛趕到立足未穩,我們馬上突圍,不惜一切代價,或有一線生機。”

“走?往哪兒走?”

夜落紇兩眼無神,茫然擡起頭來:“楊浩不惜調動兩路大軍取我甘州,分明志在必得。他離城五十裏就開始紮下營盤,分明就是擔心大軍直趨城下,會被我遊卒探馬發現後,本可汗會立即突圍,讓他來不及安營紮寨,設置防禦,如今我們趁夜突圍,還來得及嗎?哪個方向敵軍勢力薄弱,濃濃夜色之中,我們查得清嗎?”

阿裏王子急道:“父汗,難道我們就坐以待斃不成嗎?”

他急急地道:“父汗錯信了七王妃的話,沒有趁楊浩撤兵之機遠遁大漠,反而將我各部資源全部調集到了甘州,楊浩既然擺出這個勢頭,這一回就絕不會輕易撤兵,就算楊浩對城中不發一矢,城中存糧終有耗盡自取敗亡之時,更何況他大軍雲集,豈有不攻城的道理?

如果拖下去,我們在城中是坐以待斃,我們在草原大漠上的部落既失精銳武力,又失去了牛羊糧米,也必被強族吞並,我甘州回紇一脈就要全軍覆沒了,父汗,殺出一條血路,還有一線生機,現在是拼也得拼,不拼也得拼了!父汗是大漠之鷹,是草原之虎,是河西諸部聞風喪膽的英雄,難道鷹翅已老,虎爪已鈍,連一拼的勇氣都沒有了嗎?”

夜落紇的身子猛地震動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阿古麗王妃聽到阿裏王子提到可汗錯信自己的話,臉色倏然變得慘白,她忽然向前走了幾步,在夜落紇的王座前單膝跪下,按住腰間寶刀,沉聲說道:“大汗,阿裏王子說的對,我們不得不走了。拼,還有一線生機,不拼,就是坐以待斃。”

阿裏王子頭一回見到阿古麗王妃與他意見一致,倒是不由一怔。

阿古麗王妃道:“大汗,阿古麗願率我部族人和武士為先驅,哪怕全軍盡沒,也要殺開一條血路,掩護大汗突圍。大汗,請與阿裏王子為陣,由阿古麗沖南城,大汗……”

阿裏王子聽到這兒,急忙打斷她的話道:“沖南城?沖南城怎麽成?我們往哪兒去?大汗,咱們應該沖向北城,突破敵圍,沖向巴丹吉林大沙漠,那裏地域廣袤,且有我們的許多部落,楊浩絕對難以利用他的優勢兵力聚殲我們。”

“阿裏王子,前番的確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願一力承擔。”

阿古麗王子臉色慘淡,蒼白如紙,神情卻是十分的決絕,而語氣也出奇的平靜:“可是,北向巴丹吉林,以前也許可行,現在卻不可行了。因為……,我們族人的糧草,已經盡可能的集結於甘州城中,輕騎突圍,絕對無法把這麽多糧草帶上,這麽多人馬,要吃要喝,一旦到了大漠,我們的部落支撐不起的,這個冬天,我們的族人將大半凍餓而死在大漠戈壁上……”

大漠上的部落多是阿裏王子的部屬,聽阿古麗王妃一說,阿裏王子面色漸轉扭曲,猙獰地道:“那麽,往南突圍,又能往哪兒去?”

阿古麗沉靜地道:“楊浩自西而來,涼州軍自東而來,他們剛剛紮營,兵力應該還沒有來得及排布開,其主力必然在東西兩線,北面是死路,去不得,那就只有往南走了。往南走,是祁連山脈,翻過祁連山,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