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飛蛾撲火(第4/5頁)

說著,便向穆羽遞了個眼色,穆羽追隨他左右已有兩年多了,對他的意思如何還不明白,當下心領神會,連忙領著幾個侍衛匆匆去了。

曹玉廣急得團團亂轉,等了好久穆羽才找來一個樂手,確是一個打鼓的,闖鼓而進,闖金而退,這鼓手哪裏用得,穆羽挨了楊浩一通臭罵,領著幾個兵又去找人了,曹玉廣豎著一雙耳朵,聽著四面八方如潮洶湧的喊殺聲,只急得焦頭爛額……

……

利用禁軍對廂軍的歧視、朝廷大軍對西北三藩的敵視,劉繼業讓兩個兒子各率一支小股部隊,神出鬼沒地挑起諸營之間一場混戰,盡最大可能為自己爭取著時間,一場整個四城皆受牽連的大“營嘯”爆發時,他已親率五千死士殺奔皇帝行營。

“有警,布陣,不得妄動,不得寸進、不得後退半步!”

皇帝行營中各路將領頻頻發出號令,鼓樂時隨之響起,向全軍傳達著中軍的號令。可是這場大霧起到了極大的隱蔽作用,皇帝行營共兩萬五千人,呈八卦方位分駐,把皇帝的行營牢牢地護在中間,而那支五千人的漢軍敢死隊已經沖破了外營防線殺至行營深處,由於大霧的作用,隨便調動大軍回援,只能造成更大的混亂,使得敵我不分,甚至自相殘殺,所以這支裝備最精良、戰力最精銳的禁軍禦林衛,在這天威面前,只能眼睜睜看著敵軍深入,卻無法做出最有效的防禦反應。

“左前方有警!”

“立即站住,口令!”

“啊!”

“放箭、放箭!”

“嗖嗖嗖!”一蓬箭雨疾射過去,既然喝令不止,那便不分敵我,統統殺了!

內殿直都虞候蘇華毫不猶豫地下達了射殺令。

前方傳來一片慘呼哀叫聲,一群戰士從霧影中沖出來,然後沉重地仆倒在地上,緊接著後邊擁出更多的人,箭雨繼續傾瀉,那些士兵衣衫襤褸,既未著甲,也未執盾,就以血肉之軀迎著箭雨撲上前來,然後再度撲倒。

他們用自己的身體充當了後隊戰友的盾牌,為他們爭取了靠近的時間,這種不要命的打法,就連蘇華這樣的禁軍驍將都不曾見過,那些弓手都被這些視生命如草芥的敵人嚇呆了,他們的手在發抖,箭羽已無法扣住弓弦。

“棄弓,拔刀,沖上去!”

蘇華大喝,率先拔出刀來,一支鋒利的紅纓長槍已先於他的喝聲刺到了他的面前,他只看到槍頭上的紅纓迎風炸起,左瞳孔中的槍尖迅速放大,還沒有刺到面前,槍尖上的血滴已經濺到了他的眼中,然後……便與他的血融為了一體。

劉繼業集中了漢國所有的軍隊,包括衙役巡檢、甚至稅吏回撤晉陽城,又從軍中以自己親手調教的部隊為骨幹,精中選優,挑出了六千精銳,這六千精銳不但盡皆驍勇善戰,而且事先都查驗了身份,務必保證他們每一個人都有父母妻兒留在城中。

親人,至親之人。就算他們不願為皇帝而戰,不願在亡國之即為軍令而戰,他們也有比生命更看重的東西,更想維護的人,那就是他們的親人。所以這六千人自離開晉陽城,躲進極難攀爬的殺熊嶺時,就已經把自己看成了一個死人,他們唯一的“遺願”,就是希望自己的親人還活著。

這一戰,他們不是為功名、為利祿、為前程,就只為親人一戰。誰能同這樣一支軍隊為敵?

自從攻進皇帝行營,他們就再沒有任何計謀、兵法,也不需要遮掩、迂回,他們就是一味的向前沖,用他們的生命趟出一條血路,用最快的速度殺向中軍,為他們的親人爭取著一條活路。

以禁軍上軍之精銳,在這樣一支敢死之軍面前,也是毫無阻擋之力。每前進一步,這支敢死隊遇到的阻擋就更大一些,每前進一步,他們的人數都在銳減,可是越往前沖,距中軍越近,他們的鬥志越發昂揚,這一刻,再也沒有什麽能夠抵擋他了。

“列陣、禦敵!”

前方又是一聲高亢的聲音響起,霧影中,只見長槍、短刀、大盾,布成了一堵鋼鐵與利刃的墻。

劉繼業一見這樣陣勢,不由精神一振,揮槍高呼道:“中軍近了,殺進去!”

“殺殺殺!”

一排布衣爛衫的槍兵浴血撲近,挺起長槍自盾牌的縫隙間奮力刺進去,整個身子都撞上去。

盾牌後面發出一陣慘叫聲,緊跟著他們的身子重重地撞在盾牌上,從盾牌縫隙間探出的長槍短刀貫穿了他們的身體,他們沒能撞開盾牌陣,盾牌陣只是晃動了一陣,就被抵在盾牌手後面的一層層士兵緊緊頂住了。

如果是騎兵這樣忘死沖陣,靠著強大的馬力,這一沖就能把盾牌陣沖開,而他們隱身的殺熊嶺就算徒手攀爬也十分費力,尤其是要在宋軍的眼皮子底下潛伏在那裏,所以他們一匹馬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