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囂張男與傲驕女(第3/5頁)

楊浩笑嘻嘻地道:“張指揮如今還有什麽話說麽?”

張浦冷眼看著這一幕醜劇,此時心中已經完全明白了。楊浩炮制證據,本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楊浩當眾這般炮制證據,卻是在向他示威了。楊浩是在告訴他,銀州已盡在他楊浩的掌握之中,他在這裏可以為所欲為、無法無天,這節堂上的每一個人,都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中,他現在就是指著一頭駱駝說它是大象,這滿堂的文武將士也都會跟著他一齊說瞎話。

楊浩此舉同時也是在告訴他,大宋這塊招牌,西北諸藩誰需要時都會扛出來顯擺顯擺,但是誰也沒有真的把它當成祖宗牌位一般供著,他楊浩既然敢對明堂川公開用兵,就壓根沒有顧忌汴梁城裏那位趙官家,趙官家他都可以無所顧忌,夏州那個李大胖子自然更不在話下,他張浦已無所憑藉,不要指望緊緊咬住同屬宋臣這一點就能讓楊浩有所顧忌。

楊浩看著張浦精彩的臉色,笑道:“怎麽,張指揮無話可說麽?”

張浦狠狠啐了一口,說道:“算你狠!張某認栽。”

楊浩哈哈大笑,他把手一擺,兩旁文武潮水般退下,士卒們拖起那些死囚,也走得一幹二凈,片刻功夫,節帥大堂上就比狗啃過的骨頭還幹凈了,就只剩下了楊浩和張浦兩人。

待得人群走光,楊浩把臉一沉,說道:“張浦,李繼法一介莽夫,既無智、又無勇,更無大志向,如果不是你為他出謀劃策,再三攛掇,李繼法豈有膽量招惹本帥?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麽話說?”

張浦慨然道:“楊大帥,真佛面前不燒假香,那些官面文章不做也罷。說起來,不過是各為其主罷了,今能一死,張某已盡了自己的本份。大帥要殺便殺,何必聒噪。”

楊浩笑起來:“張指揮果真視死如歸麽?若是如此,當日雙龍嶺上,張指揮何必受艾義海控制,喚來各營指揮,讓他一一擒下,卻不當場拼個魚死網破、以全忠義呢?”

張浦淡淡一笑,說道:“徒增殺戮,智者不取,當日那番陣仗,節帥分明是有備而來,我家指揮使大人已然身死,群龍無首,各自為戰,那樣一支弱兵,還能濟得甚麽事?雙龍嶺上那些老弱婦孺,日子過得夠苦了,這些卑微的百姓,唯一的奢求只是活下去而已,張某雖不畏死,卻不想因為一己之私,害得他們葬送性命。”

楊浩撫掌笑道:“妙極,妙極,楊某久聞將軍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沒有令我失望。如今情形,張將軍還不肯為自己的性命前程做一番打算麽?”

張浦疑道:“節帥此言何意?”

楊浩走下帥案,徐徐說道:“張將軍可肯盡釋前嫌,投到我楊浩麾下麽?”

張浦目光一凝,半晌方問道:“設計刺殺大帥的人是我,大帥敢用我麽?”

楊浩坦然笑道:“有何不敢?出兵之際,本帥有言在先,所擄財帛子女,盡由攻取城池者發落,財帛為其所有,子女任其發賣。張將軍若肯輔佐本帥的話,本帥願出私囊,將他們贖買下來,楊某這番誠意,全因看重將軍一人。”

他又復說道:“將軍若不肯降,楊某可以成全了你,但古人有言: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將軍智勇雙全,本該功成名就,成一世英名,惜無明主相侍罷了,西域亂局,群雄逐鹿,楊某求賢若渴,正是用人之際。將軍的風骨和一身本領,都是楊某十分敬仰的。今一番坦誠,將軍可肯為我所用嗎?”

張浦身前,就是那作為物證的刀劍,甚至還有兩具上了弦的伏弩,楊浩此時已走下帥案,就站在他面前五尺遠的地方。而堂上除了他們,再沒有其他人了。

如果……如果……,張浦一緊張時掌心就愛出汗,當他心念一動的時候,掌心頓時又沁滿了汗水。

東漢末年,群雄逐鹿,後為光武帝的劉秀當時尚為蕭王,曾大敗一支義軍,將之困於絕地,迫其投降,義軍擔心這只是劉秀的緩兵之計,終究還要與他們清算舊賬,劉秀便一副毫無戒備的樣子,輕騎巡行於降兵的營地,降者見了,相互言道:“蕭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遂死心塌地,效忠於他。此典故遂成推心置腹一語。

楊浩此刻此舉,頗有異曲同工之妙,他的橄欖枝已經遞出去了,張浦還給他的,會是一顆忠心,還是一柄利劍呢?

楊浩的掌心,也微微地有些濕潤了……

……

百花塢中,折禦勛、折禦卿兩兄弟與小妹折子渝隔著一條幾案對面而坐,案上的茶水已經變淡了顏色。

折禦卿沉吟道:“與我折家結親,永締永好。來日若能消滅楊浩,便將蘆州拱手讓與我折家,再以蘆州為線,西讓百裏之地,呵呵,這份禮也不算不厚了。李光睿主動向我折家示好,我看……誠意還是有的。百余年來,我折家與李家時戰時合,一俟受到中原的威脅,又攜起手來,原因只有一個,我們之間雖因爭奪西域商路、土地和子民而常起紛爭,但是彼此並沒有吃掉對方的野心和能力,而一旦中原出現強大的勢力,對我們而言,卻是一個滅頂之災。如今中原一統,宋國勢力越來越強大,西域若仍是群雄並起的局面,恐怕早晚要被宋國一一吃掉。這一點,想必李光睿業已看得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