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亂紛紜(第2/4頁)

小周後大喜道:“好,那你聽我之計,咱們如此這般,使個名義,邀徐鉉、蕭儼偕其家人過府飲宴,其他舊臣,也盡可招攬,但是……若有一絲不可靠的,那也萬萬不可相召,以免壞了大事!”

……

宋皇後如今已搬離了皇後的居處,住在宮中一處偏殿裏,這處偏殿平時少有人住,維修也不及時,裏面的條件自然差了許多。在她搬來之前,這裏做過簡單的整修,如今宮殿中還飄著一股油漆味兒,混合著潮濕的黴氣,十分難聞。

宋皇後躺在榻上,花容慘淡,兩眼無神。趙德昭、趙德芳、永慶公主三人圍繞在她榻邊,如今身邊的使喚人少了,那些宮人內侍侍候這麽一位皇後毫無油水可言,雖說奉了內侍都知顧若離所命,有暗中監視她的使命,到底不情不願,所以被永慶一趕,正好下去歇息,母子四人這才得以單獨相處,說上幾句知心話。

趙德昭紅著眼睛道:“二叔已對我們起了疑心,如今我貌似自由,實則已被軟禁,不管到哪兒,都有二叔的人跟著。與娘娘、德芳和永慶妹子彼此之間更難有機會相見,若非娘娘生了重病,我還沒有機會與你們見上一面。”

趙德芳恨恨地道:“何止大哥,就連我這樣的小孩子,還不是被那班內侍宮人看得死死的,宮外我是去不成了,整日價都守在自己的院中,擡頭就只見那一角天空,與囚犯無疑。”

宋皇後苦笑道:“如今我倒是盼著生病了,唯有我生了病,官家才沒有借口阻攔我母子相見。”

她拉著趙德芳的手,紅著眼睛道:“幽禁宮中對我來說倒沒甚麽,我一個婦道人家,還能到哪兒去,可是你們年紀輕輕,可如何是好?德芳,我見到你們都還好生生的,心裏就踏實多了,這地方你們不可久留,官家對我們顯是有所懷疑的,如果他對我們生了歹意,奇禍立至,本宮死不足惜,可你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九泉之下,如何去見你們的爹爹。”

說到這兒,她已淚水漣漸,永慶怒道:“說這些有甚麽用,你們也罷了,他連我也看得死死的,我如今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如此這般,和已經死了有什麽區別?”

她看了趙德昭一眼,說道:“本指望大哥能揮師返京,誅除叛逆,誰知正如楊浩所料,大哥根本指揮不動那些驕兵悍將,如今我們唯一的希望就只有楊浩了,他已去了西域,手中握有兵權,他這個橫山節度使是咱們送給他的,總該投桃報李才是。”

宋皇後道:“可是……如今他在西北到底情形如何我們根本不知道,整日被一幫鷹犬耳目們盯著,我們不但打聽不到他一星半點兒的消息,更無法與他通些聲息,困在這兒能做些甚麽?”

趙德昭和趙德芳相顧黯然:如今天下已盡在趙光義手中,他這個皇帝已坐得穩了,他們孤兒寡母的還有什麽力量改變局面?

默然半晌,永慶公主忽地跳了起來,目光閃閃發亮:“我有辦法了。”

宋皇後、趙德昭等人異口同聲地道:“甚麽辦法?”

“出家!”

“什麽?”幾人大驚。

永慶公主道:“前朝曾有多位公主出家之先例,其中不乏為避皇室內爭之禍的,她們可以,我自然也可以。如今我被看得甚緊,如同一名囚犯,簡直是寸步難行,可是如果我出家為尼,循著前朝舊例,就得離開宮苑,住進寺廟。

他再了得,也無法使許多耳目整日價盯著我,你們也看到了,那些內侍宮人如今雖負有監視我們的使命,可是這樣清苦的日子,他們一個個都不情不願的,所以能偷懶就偷懶,如果我出了家,日子會更加精苦,雖說難免仍要有耳目眼線暗中監視著我,可是寺廟之中他們的行動終究要受約束,我的處境必然比現在要寬松許多,再者……有許多信徒香客來往不息,只要小心尋找,還怕找不到與外界互通聲息的法子?”

宋皇後驚道:“萬萬不可,官家正要將你大婚,將你下嫁魏相公第三子,如果嫁了人,成了人家的媳婦,你未必就不能恢復自由之身。這也就是眼前的事,我們難道還等不得?可是如果出家,你這一生,豈不都要青燈古佛,長伴經卷了?”

永慶冷笑一聲道:“奶奶給我找的好夫君!我聽說魏相公那寶貝兒子,堂堂宰輔家的三公子,卻是古今罕有的吝嗇之徒,惜財吝嗇的手段,遠近聞名。六年前魏相公過世,遺下的房產田地,全被他仗著未來駙馬的身份占了去,一點兒也不分給兄弟侄兒。

占了遺產,他又只進不出,不肯供給族人生活,鬧得家人到現在還在跟他打官司,鄰裏鄉人,莫不鄙視他的為人,這樣的貨色,我本不甘嫁他。只是這樁親事是奶奶親口訂下的,爹爹孝順,不肯悖逆奶奶遺願,總對我說,他縱對天下人不好,也不會虧待了我,不同意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