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忍(第4/5頁)

竹韻姑娘看著他的背影,小瑤鼻兒輕輕一哼,糗糗地道:“活該呀你,有福不會享,信不過我們麽?”

後廊下,老黃盤膝坐在木板上,悠然提起釣竿,換了個餌,再度甩進水中。

河水近對岸處,濃密的水草中毫不引人注目地豎著一截蘆葦,水草深處,時而會輕輕冒起一串細微的水泡,好象是一條頑皮的魚兒在吐著泡泡……

……

河北西路,贊皇山下,旌旗招展,三軍不前。轅門前豎著白幡,飄飄搖搖,一片淒零。

剛剛得到詔書,改封吳王的趙德昭正收拾行裝準備輕騎趕回汴梁奔喪,太傅宗介州忽然引著一位風塵仆仆的年輕人闖進帳來。

紅腫著眼睛的趙德昭一見,連忙迎上去道:“老師。”

宗介州點點頭,四下看看見帳中無人,便道:“千歲,這個年輕人從京中來,說有要事要說與你聽。”

“哦?”

趙德昭看了眼這個不卑不亢,也不上前施禮參見的年輕人,見他雖是滿面風塵,卻眸正神清、容顏俊俏,端地是個英姿颯爽的美少年,不覺有些驚訝,趙德昭又打量他兩眼,問道:“壯士自京中來麽?不知有什麽事要見本王?”

那美少年黑白分明的一雙大眼睛睇了宗介州一眼,宗介州會意,淡淡一笑道:“老夫回避一下。”

“老師留步。”趙德昭急喚一聲,對那美少年道:“壯士,這是本王的恩師,不管什麽樣的事情,都無需瞞他。”

那美少年道:“此事關乎重大,甚至關系到千歲安危,也可……使人與聞麽?”

他這一說話,並未隱瞞本音,聽其聲音,清脆悅耳,竟是個女子,趙德昭更是驚訝,卻道:“既然如此,更須恩師在場,這軍中如果說只有一人可信,那也是孤的恩師,就算是再大的事情,也無需相瞞。”

宗介州聽了露出激動之色,情不自禁地向自己的學生微微地拱了拱手。

“好!”那女子瞟了宗介州一眼,說道:“這裏有書信一封,還請千歲仔細閱過,是否與人相商,那是千歲的事了。”說著自袖中小心地摸出一封信來,雙手遞了上去。

趙德昭看了她一眼,接過書信,一看封面寫信人的姓名,面上便是一驚,忙道:“壯士……姑娘請坐,本王先看過了信再說。”

趙德昭匆匆打開書信,只閱及一半便蹭地一下站了起來,驚怒叫道:“竟有此事!竟有此事!”說著,兩行熱淚已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宗介州雖留在帳中,卻不便看信,只為丁玉落斟了杯茶,坐在桌邊等候,眼見趙德昭如此忘形,宗介州十分驚訝,卻道:“千歲,臨危不亂,處變不驚。”

趙德昭雙淚長流,悲憤地道:“老師,學生如何才能處變不驚,這封信……這封信……”

丁玉落靜靜地道:“千歲可看清些,這可是公主殿下親筆書信。”

趙德昭道:“不會錯了,這信確是永慶筆跡,信中為獲我信任,還特意提及了只有我兄妹知道的童年事情。”

丁玉落頷首道:“那就好,京中寡母幼弟,都在翹首期盼,千歲該當早做決斷才是。千歲堂堂男兒,痛哭流涕,於事何益?”

趙德昭被丁玉落說的面上一慚,將信奉與宗介州道:“老師請看。”

宗介州遲疑接信,一旁丁玉落道:“這封信關系重大,如果老先生看過,禍福吉兇,都要一力承擔,甚至,牽涉家人,你可要想清楚。”

白發蒼蒼的宗介州聽罷,雙眉一揚,怒道:“老夫受先帝所托,教授皇長子,肝腦塗地,在所不惜,既然如此,這封信老夫是非看不可了。”

宗介州打開書信,看到一半,已是臉色蒼白,後面多是永慶公主為征得兄長信任,敘述幼時家事,以及要他率兵復仇的要求,宗介州便不再看,他雙手徐徐垂落,臉色蒼白地道:“先帝猝然駕崩,老臣本覺蹊蹺,卻萬沒想到……如今……如今該如何是好?”

趙德昭面色如血,激憤地吼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我要率軍回師,殺進汴梁,為國除賊、為父報仇,殺死那個竊位自立的大奸賊。”

宗介州迅速鎮靜下來,勸道:“千歲莽撞不得,如今晉王已然登基,名份已定,千歲要統兵殺回京去,談何容易?稍有不慎,便要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千歲千萬三思。”

趙德昭怒道:“老師要孤如何三思?殺父之仇,難道……身為人子,可以置若罔聞麽?”

丁玉落贊賞地看了眼宗介州,說道:“千歲,太傅所言甚有道理,千歲要報父仇、除國賊,也得好生計議一番,反復思量才是,如此大事,豈能輕率?”

宗介州動容道:“姑娘是奉楊太尉之命而來?不知楊太尉是何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