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放偷日(第4/5頁)

想到這裏,慕容求醉心頭一熱,快步趕上去,扶住李從善道:“楚國公,楚國公,你慢一些,哈哈,國公酒力太淺啊,才這麽幾杯就不行了?”

“慕容先生,從善確實不善飲酒,可是諸位大人的盛情又推卻不得,呃……”他打個酒嗝,搖搖晃晃地道:“再待下去,從善恐有失儀之處,只好出來走走,倒是擾了慕容先生的酒興。”

慕容求醉笑吟吟地道:“無妨,無妨,老朽就陪楚國公四處走走,待解了酒意,咱們再回殿中去,來,這邊清靜些,咱們慢慢走著。”

慕容求醉陪著他聊著天,深一腳淺一腳漫無目的地走著,到了凝暉殿附近時,慕容求醉按著小腹微微一蹙眉,說道:“哎喲,老夫內急難忍。啊,國公且請在凝暉殿中稍候片刻,老朽去方便一下就來。”

慕容求醉告一聲罪,四下張望一番,便急急走去,李從善如今寄人籬下處處小心,本來不想隨便進殿,可他本是南人,不耐北方嚴寒,今日朝見天子,又不能穿著重裘,那殿角下回風陣陣,才一會兒功夫就吹得人徹骨生寒,今日除禁中後宮,四處盡皆開放的,進殿稍避風頭也不算失禮,何況這凝暉殿本非平素辦公的重要所在,李從善便踱進殿去。

殿裏面只有兩個負責灑掃的小內侍,見了他也不識他身份,只是行禮喚聲大人,李從善便在殿中站定,候了一陣不見慕容求醉回來,閑極無聊便在殿中閑逛,屏風一角的墻壁上懸掛的有些字畫,李從善也是個好詩詞的,不知這宋宮中有什麽孤本絕本,一時興起,便走過去細細端詳起來。

墻壁上懸掛的都是些古今字畫,李從善逐一欣賞,看到絕妙的書法,手指還不覺擡起,做出臨摹動作,一面墻的字畫即將閱盡,他忽地發現墻角一幅畫是副人物肖像,看那手筆畫風,倒不像什麽名家之作,似乎僅僅是一副肖像罷了。

李從善仔細端詳半晌,越看越覺得像一個人,心中不免驚疑,恰見一個小內侍手執拂塵自身旁經過,李從善急忙喚住他道:“這位中官,請恕本官眼拙,不知墻上這幅畫兒,是哪位名家手筆?”

那小內侍往墻上睃了一眼,哂笑道:“這位大人看岔了,這幅畫兒,不是什麽名家手筆,畫中此人,乃是唐國鎮海節度使林仁肇的自畫像,林將軍看出天命所歸,有意投我大宋,所以遣心腹持密信和畫像來見官家,以此為信物。”

李從善瞿然變色,吃驚道:“這……這是江南林虎子?”

那小內侍得意洋洋道:“是啊,林將軍信上說,他正千方百計說服江南國主,讓他起兵伐宋,大軍一離所在,便立即改旗易幟,率十萬大軍來降。官家說,林將軍若是成功,我宋國取唐國不費吹灰之力,到那時林將軍便是一統中原的第一大功臣。官家說把這幅畫兒懸掛起來,仿效……唔……什麽煙的閣來著……”

“淩煙閣?”

“正是!”那小內侍拍手笑道:“對對對,正是淩煙閣,大人也聽說過麽,這淩煙閣在哪兒,很有名麽?”

“這個……這個……是的,曾經……很有名……”天氣寒冷,可是李從善卻驚出一身冷汗,酒意也醒了七八分,他不敢在殿中多做停留,急急走出殿去,在廊下相候,又過片刻,慕容求醉匆匆走來,一見他便笑道:“老朽到底年紀大了,才只喝了幾杯,竟然有些腹瀉,勞國公在此久候,失禮,失禮。”

“無妨,從善在此,也正好醒醒酒兒。啊,慕容先生,咱們早些趕回去吧,萬一官家請酒,從善卻不在場,未免失禮,來來,請……”

李從善強作鎮定,雙手在袖中攥得緊緊的,指甲刺入了掌心都不覺得:“林虎子竟生反意!天呐!我一定要盡快使人趕回金陵,把這個消息告訴六哥!”

……

“法輪天上轉,梵聲天上來;燈樹千光照,花焰七枝開。月影疑流水,春風含夜梅;燔動黃金地,鐘發琉璃台。”隋煬帝這首元宵詩盡顯江南元宵佳節徹夜狂歡,光照天地的絢麗景象。吃湯圓,賞花燈、猜燈謎,放偷不禁,天地人一同歡度良宵,其情其景,美不勝收。

朱門乍開,亭台樓閣、瓊樓玉宇,本來就富有浪漫細胞的李煜,把宮廷布置的仿佛天堂一般。今夜,他也要乘龍舟,與小周後率滿朝文武遊賞秦淮河,一覽兩岸瑰麗多彩的花燈,與天下共度元宵佳節。

街頭,爆竹聲聲,充滿喜慶,禮賓院契丹使節館中卻是一片肅殺。

丁承業帶著數十名彪形大漢,俱做漢人裝扮,暗藏利刃,在庭中站立,筆挺如槍。

耶律文一身盛裝,傲立階上,沉聲道:“今夜,我父將在上京發動兵變,斬殺昏君,為我契丹再立新主。你們聽著,今夜秦淮賞燈,你們由丁承業率領,扮作普通漢人,以便靠近宋國使節楊浩的座船,伺機將他斬殺當場,再行公開咱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