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口是心非(第4/5頁)

他把雙眉一挑,殺氣騰騰地吩咐道:“去,著這幾個蠢物自裁謝罪,他們的家眷,可以戰死者家屬身份予以撫恤,免致貶為奴隸,否則……哼!”

“酷、酷、酷、酷。”衣甲鮮明的五隊唐國士卒跑步進入禮賓院,只見宋國和契丹使節的大旗在院中高高飄揚,雙方以旗幟為基點,各自以麻袋、車輛等布成了一道防線,一隊隊軍卒巡戈防線之後,刀出鞘、箭上弦,劍拔弩張,已把這館驛做了戰場。

皇甫繼勛一看,大驚失色,連忙吩咐道:“我軍馬上插入中間,嚴格禁止雙方兵士直接接觸,保持中立,不得侵犯任何一方。”

這支維和部隊立即跑步進入,一面面一人多高的大盾“鏗鏗鏗”地豎在地面,形成了兩面密不透風的盾墻,盾面上的猛獸圖案帶著鉚釘的寒光,泛起一陣凜凜殺氣。

一位指揮使拱手請示道:“將軍,若是他們不聽勸阻,強行越境攻打對方,或傷及我們,我們……可否武力制止,解除他們的武裝?”

皇甫繼勛把眼一瞪,訓斥道:“北人強勁,豈可與之一戰?記著,我們要保持中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切勿激化矛盾。”

那位指揮使聽了強忍怒氣,略帶譏諷地道:“將軍,契丹人與宋人皆是北人,不知道將軍說的北人,是指哪一邊?”

“這個……,宋人與契丹人,都是不可得罪的,不過契丹人距我們山高路遠,宋人卻是比鄰而居,又是我唐國藩主,尤其不能得罪,切記,切記。”

皇甫繼勛吩咐已畢,見防禦盾牌陣已然布置妥當,他把眼珠一轉,仔細想了一想,便往契丹使節的院落中走去。

宋使院中,焦海濤巡視了臨時戰壕回來,見楊浩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兒喝茶,不禁憂心忡忡地道:“契丹人虎視眈眈,恐不肯善罷甘休的,朝廷的主張是先南後北,一統天下,所以才欣然與北國建閉交,以撫其心。如今朝廷秣馬厲兵,正準備度江南征,若是萬一激起北國忿怒,北疆戰火燃起,便壞了國家大事,楊左使,你我二人可擔當不起啊。”

楊浩微笑道:“無妨,此人能代表契丹出使南唐,必是耶律賢和蕭皇後身邊寵信的紅人,如今耶律賢和蕭皇後內部有許多部族對他們不甚服氣,如果其使者在唐國受我等如此輕侮,傳揚回去,豈不是予人口實,正好讓那些部族有借口攻訐耶律賢與皇後難當一國之主?契丹人建國久矣,已不是昔日蠻夷簡單心思可比,別看他們民風野蠻,貌似粗魯,官場上的習氣,全天下可都是一個樣兒的,報喜不報憂,報功不報過,這件事他們理虧在先,受此奇恥大辱,瞞還來不及呢,怎會自己張揚回去,失去帝後之寵?”

“但願如此。”焦寺丞半信半疑,憂心忡忡。

就在這時,夜羽風風火火地跑了來,臉色蒼白地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契丹使節一怒之下,勒令那些被左使削去衣衫的人盡皆自盡謝罪,七八具光溜溜的屍體橫在他們的庭院之中,看得本官心驚肉跳。楊左使啊,這仇可是結下了,可如何善後才好?如何善後才好?”

焦海濤一聽騰地一下跳了起來,驚叫道:“竟有此事?糟了,這樣的陣仗,擺明了是不肯善罷甘休的,我們的人手有限,若是他們趁夜偷襲,恐難護得四下裏安全,大人,還是入宮向江南國主請調兵馬維持安全吧。”

楊浩聽了這消息也是微微一怔,卻很快安靜下來,二人大呼小叫,他卻平靜如昔,待二人說完了,他呷了口茶,淡淡地問道:“夜大人,死者情緒還算穩定麽?”

夜羽一呆:“啊?”

楊浩笑笑,不以為然地道:“死者若是情緒穩定,那連做法事也省了。”

他站起來,說道:“你看,受人折辱,便遷怒於人,逼迫部下自殺,以挽回自己的顏面,只許其成功,不許其失敗,這是狼的哲學啊。而我宋人則不同,我們行的是仁道、是王道,誰才是可以親近、可以相信的人,不是一目了然麽?夜大人,你說是不是?”

他招手喚過焦海濤,低語道:“今晚……”

一番低語,焦海濤連連點頭,匆匆舉步離去,楊浩踱到夜羽身旁,拍拍他的肩膀,似笑非笑地道:“交朋友也是一樣,有時候一雙眼睛可得擦清楚了,才不會誤人誤己,唐國國主是聰明人,夜大人也是聰明人,我想你們是不會做蠢事的,是麽?”

夜羽額頭隱隱滲出汗水,聽他話中有話,一時不敢作答,心中只想:“他……他已看出我主的用意了麽?”

……

華燈映上,畫舫淩波。秦淮河畔,熙熙攘攘。

此時的秦淮河上雖也有風月之地,卻不及後世之盛。臨河兩岸,尚以商鋪居多。折子渝行至江南書院,機警地回頭看看,確定無人跟蹤,便閃進了書院旁一間小茶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