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以牙還牙(第5/6頁)

楊浩這番話聲色俱厲,訓斥的是範思棋,而程德玄的主意比範思棋更加不堪,楊浩訓斥範思棋的話不啻於當面摑了他幾個耳光,弄得程德玄臉面通紅,十分難堪。

“退下吧,本官心意已決,諸司官吏按本府吩咐,立即籌備,事不宜遲,明日一早,就發起反攻,給他們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退堂!”

眾官員唯唯領命,一一退下,楊浩又道:“木團練請留下。”待堂上無人,楊浩閃身離座,上前喚道:“義父!”

楊浩上前,沉聲說道:“義父,橫山羌人中,勢力最大的就是野離氏。雖說橫山諸羌彼此互不統屬,但是大一些的部族之間必然常通聲息,你可速速派人與蘇喀大人聯絡,由野離氏出面,穩住橫山羌諸大部族,免得他們牽連進來。”

李光岑眉梢一揚,問道:“浩兒,真的要打?”

楊浩重重地一點頭,說道:“不但要打,而且要往死裏打,打出威風來,打得他們十年八年之後,想起我蘆嶺州的手段,還要心驚膽戰。”

李光岑擔憂地道:“我羌人習俗,有仇必報、不死不休……”

楊浩打斷他道:“義父,我若自幼生長於夏州草原,雖非羌人,必也遵循羌人習俗。這是自幼耳濡目染,言傳身教形成的一種本能,並不是所有的羌人都會堅持這種本能。橫山羌世居橫山山脈左右,與回紇、吐蕃、以及漢人雜居,有的種地、有的狩獵、有的遊牧,原來的風俗習慣已經大改。再加上各方勢力為了拉攏他們,對他們一直優渥縱容,使他們養成了油滑無賴的性兒。他們雖保持著驍勇本色,可是至少這種純樸的習俗,已遠不及草原上的羌人。他們這樣的人,欺善怕惡、欺軟怕硬,不會為了一條古老的習俗而不惜一切的。

我們的根基在蘆嶺州,要想穩定蘆嶺民心,就要讓這些來犯之敵知道畏懼。恩撫肯定是要的,但不是現在。麟府兩州自身有強大的實力,所以他們施之以恩,這些部族自知從他們那兒討不了好去,才肯接受安撫。

我們拿什麽去撫?如今這種情形,一旦息事寧人,反令他們更加看輕了我們,變本加厲的來欺負人。如果就此息事寧,我蘆嶺州百姓又怎樣看?那些商賈們仇恨不能報,安全沒有保障,誰還肯來?

唯有狠狠地教訓他們一頓,讓他們曉得我們的厲害,才是正道。所謂王道,也須霸道為輔,一味的王道那是自取其辱了。我們現在掌握了野離氏,再通過野離氏籠絡住一些大部落,他們就不會形成合力,剩下一些小蝦米還能折騰起什麽風浪來?我們要打出威風來,把他們打疼了,打怕了,從此才不敢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搗亂!才能給蘆嶺州百姓和商賈們信心”

羌人諸部族之間也時常廝殺征戰,比如黨項七氏與夏州拓跋氏之間,這些年來就不斷地打打殺殺,敗了就降,何曾有過有仇必報、不死不休的局面?一方面,羌人性情剛烈,因之有仇必報的事例較多,所以經人渲染,更形誇大,人人都覺得不能和他們結一點仇怨。另一方面,也是楊浩報復的手段太過毒辣,所以李光岑擔心那些走投無路的橫山羌人會孤注一擲,如今聽了楊浩的分析,李光岑不禁頻頻點頭,他沒想到楊浩來此不久,對當地羌人竟是這般了解,心中平添了幾分信心。

送走了李光岑,楊浩回到大堂上坐了下來。堂中寂寂無聲,他一個人坐在碧海紅日的照圖下,蹙額沉思。其實他對當地羌人的情形,只有一部分是平常了解得來的,更多的了解卻是來自後世的知識。這知識未必是對這個時代、這個地區的羌人的了解,而是對類似情形的其他民族的了解。

那些經驗告訴他,有一種看似兇悍、叫人不敢招惹的人,叫做無賴。以君子之道束縛了自己,然後去和這些無賴打交道,得來的只有一次次血的教訓。既便他一時與你友好了,也只是在你付出了許多代價,讓自己人承受了許多委屈之後的一種虛假繁榮。一有機會,這種面上浮華會被無賴們立即扯碎,半文錢都不值。

有位偉人說過:“我們對於反動派和反動階級的反動行為,決不施仁政。”楊浩甚為贊同,這種無賴,你必須先打痛了他打怕了他,他才肯乖乖地坐下來聽你講道理,否則根本就是與虎謀皮。因為這種卑劣的無賴,根本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要把蘆嶺州建設起來,沒有一支可倚仗的軍事力量,看來是真的不成啊。商業帶來的巨大利潤將會在客觀上要求與其相匹配的政治和軍事力量來保護自己,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距他最近的府州。

想到這裏,楊浩輕輕嘆了口氣:“可是接受了府州的兵甲、武器,並且接受了他們的軍官對蘆嶺軍隊的訓練,在自己身上,就不可避免地要打上府州的烙印。原本自己出身於廣原程世雄門下,就已受到官家的戒備。如今他和府州折氏越走越走,趙官家那裏一旦得知消息,會怎麽看?身邊還杵著一個程德玄,這些事根本不可能瞞過開封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