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宴請(第4/6頁)

扶搖子道:“呵呵,姑娘順其自然即可,時辰到了,自然有應劫之人,來助你解厄脫困。此乃天機,說了就不靈了。”

折子渝看他一副故作神秘的模樣,恨得牙根癢癢,只想把那一盒棋子都擲到他的臉上去,但她臉上卻露出甜似蜜的笑容,福禮說道:“多謝老仙長,子渝知道了,來日得遂心願,子渝必與郎君同赴太華山,感謝您的……大恩……大德!”

扶搖子心血來潮,機靈靈便是:“不好不好,大難臨頭,老道要遭殃了!”

……

楊浩與程德玄是受命把百姓們帶到宋境的,如今差使已了,但是當初聖諭並不曾說帶入宋境之後他們的去向,兩人不知是該徑直去汴梁復旨,還是等候官家的近一步指示,反正奏表已經送上京去,只得在府州等候消息。

本來這段時日子應該最是清閑,可是兩人這幾天的勞累幾乎不下於帶著數萬軍民長途跋涉的辛苦。因為他們的飯局,幾乎從早排到晚,沒有一刻消停。自那晚節度留後折禦卿設宴款待兩位欽差之後,各級官員的請柬邀約便如雪片一般紛至沓來。這些地方官員的熱情勁兒,仿佛他們兩人不是引進副使、西翔都監這種七八品的小官兒,倒像是朝廷二三品的大員蒞臨貴境似的。

每天都有官員親自趕來相請,兩人盛情難卻,只得硬著頭皮赴宴。可這酒宴吃一席是好的,上一頓下一頓沒完沒了的吃,任誰也受不了。今天,楊浩實在撐不住了,便借口身子不適婉拒了。幸好還有程德玄肯去,有了這麽大的一塊擋箭牌,那些官員們才放過了楊浩,使他在驛站得以歇息。

楊浩從不知程德玄如此貪杯。每次飲宴,總是酩酊大醉而歸。其實自打那天他中暑暈倒之後,情形就有些不對,楊浩當時只以為他是剛剛蘇醒,精神不振,所以囑他好好休息之後就離開了。結果從當晚參加折禦卿的宴會開始,程德玄便杯來口幹,來者不拒,整日宿醉不醒,楊浩滿心奇怪,但是他這副樣子,也實在無法交心,苦勸不聽之後,只好由得他去。

今日楊浩沒有出席,飲宴的主角就只剩下了程德玄一人,程欽差更是得其所哉,在眾人“海量!海量!”的贊美聲中,如長鯨飲水一般,也不知喝了多少酒下肚,那一張臉已經變成了紫紅色。

酒很苦,他的心更苦。可是怨得了誰呢。一個人搬開別人架下的絆腳石時,也許恰恰是在為他自己鋪路。同理,給別人下絆子的時候,斷的可能是他自己的腿。這苦酒是他自己釀的,便也只能由他自己一杯杯的喝下去。

折海超輕輕一拐堂兄弟折惟正的肩膀,低笑道:“大哥,這兩個欽差其實很好對付嘛,我還從未見過這麽貪杯的人,看來只要有酒,就足以打發他們了。”

折海超是折惟正的堂弟,比他幾個親弟弟歲數都大一些,在家族這一輩裏排行第二,因此折惟正按兄弟之間的大排行一直喚他二哥,聽他這麽說便低聲道:“二哥,大意不得,這個欽差好酒,那個欽差卻不喜飲酒,你沒看他今天沒來嘛,可別讓他打聽到了蘆河嶺的情形,萬一他跑來向叔父進言,那些百姓還未安排妥當,有什麽理由不換一個地方?”

折海超點頭稱是,說道:“那位楊欽差既不好飲宴,不如小弟今晚送幾個嬌娘美妓去侍候他。正當壯年的男子,焉有不好女色的道理?”

折惟正道:“且慢,他們官職不高,咱們如此殷勤,他們已經有些摸不著頭腦。若是再那般奉迎,恐怕更要引起他們疑心了。不管那個楊欽差,還是這個好酒貪杯的程欽差,我看著可都不像糊塗人。還是摸清了他們的底細再對症下藥才好。”

折海超道:“這位程欽差好酒,這就是弱點了。聽說他還是開封南衙、當今皇弟的屬下,嘿!趙光義用的人也不怎麽樣嘛。至於那位楊欽差,卻一直不清楚他的來路,也不知道他的脾氣稟性,不知他是好財還好色。既不知他所好,如何對症下藥?”

折惟正向對面與轉運使任卿書、軍都虞候馬宗強碰杯豪飲,醉眼蒙眬的程德玄一努嘴兒,輕笑道:“問這程欽差,還怕摸不到那楊欽差的底細?”

折海超恍然大悟,立即舉起杯來,笑吟吟地繞過桌去,與程德玄推杯換盞起來。

“哈,你……你問那楊浩啊?他……他呀,他本來根本就不是官兒,”程德玄輕蔑地笑了笑,伸出小指搖晃著道:“他……他本來就是霸州城外一位員外家的小管事,走了狗屎運,走了狗屎運呐!”

程德玄已酩酊大醉,說話毫無顧忌,數日來郁積心頭的苦悶都發泄了出來。折惟正與折海超對視一眼,暗道:“看來,這兩位欽差不大和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