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夜思量

夜深了,四下重又陷入寧靜之中,帳中一燈如豆,臊豬兒在旁邊打著呼嚕,丁浩卻枕著手臂,望著帳頂發呆:“柳十一沒理由跟我這般作對呀,就算他猜出那天是我把他婆娘引了去,但是他明知我志在冬兒,大家各有所求,犯得著這麽冒險害我?如果說是為了爭權,那更不可能,我風光時他不害我,如今他已取我而代之,何必多此一舉?”

丁浩反復思量,卻始終沒有想到丁承業頭上去。他不是無所不知的神,對頭既然猜錯了,順著這條思路推演下去,所得到的結論自然也是錯的:“如此看來,唯一的可能,就是那董李氏了。這個婦人先被我攪了她的好事,又被我重重掌摑卻發作不得,她這樣從不曾吃虧的人,如何咽得下這口惡氣,再聽柳十一說及我在打冬兒主意,必然更加憤恨,床第間使些婦人手段,蠱惑那柳十一出面陷害我,倒是大有可能。

要是這樣的話便不足為懼了,這種鄉間刁婦,使出這樣的手段已是最大的本事了,她是不敢傷人害命的。可是我該如何應對呢?就此輕輕放下,那種刁婦,怕是不會善罷甘休,我倒不怕,可是冬兒難保不會更加受她詰難。

與柳十一針鋒相對?那我要從何處著手。如今柳十一被提拔為內院二管事,鋒芒正盛,論勢我不如他。他在丁家做管事十余年,手下一群親信,結立的朋友眾多,我只豬兒一個兄弟,還是無法與他放對。還有,冬兒現在還是董李氏的媳婦兒,我娘和豬兒還在丁府做著奴仆,縱然勢均力敵,我也投鼠忌器呀……

唉,廣原那邊什麽時候才能有回信呢?若是盼得信來,鯉魚脫卻金鉤去,搖頭擺尾不再回,丁家莊這條小水溝的些許風浪,隨它掀來掀去,我又怎會放在心上……”

丁浩想得頭痛,便跳開這段“泥濘的河道”,思緒繞了過去:“羅冬兒,真是沒有想到,那樣俊俊俏俏、身段風流的一個小婦人,竟是這麽萌的一個小姑娘。她……她竟是連那個都不懂的……”

丁浩嘴角露出一絲有趣的笑容:“她怎麽會什麽都不懂呢,鄉下的小孩子整天穿著開襠褲,她沒理由連小雞雞都沒見過啊?難道……她以為成年男人的……也是那副樣子?那也不對呀,這時的女子成親前,家中女性長輩不是常用春宮圖一類的東西,對她提前進行一番教育?嗯……她是被舅舅‘賣’給董家的,舅舅尚且待她如此,她那舅媽又何曾把她當成自家女兒,恐怕是不曾教過她甚麽……”

丁浩想著,笑容便有些邪:若是那小娘子現在躺在我的身畔,軟綿綿的身子偎在我旁邊,雀舌貓兒似的舔著我的耳根,細細地喘息中,那柔嫩嬌小、又略帶硬繭的小手替我把玩著……

這樣一想,小腹突地燃起一團烈火,金剛杵暴漲,身邊卻無那伏魔的女菩薩,丁浩連忙默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默念半晌,卻不奏效,於是轉眼看向臊豬兒,臊豬兒那張胖臉側臥著,讓枕頭壓得有點有形,一絲口水從嘴邊垂下,與枕頭粘連在一塊兒。丁浩一看,靈台登時一片空明……

羅冬兒的帳篷裏,同屋的大嬸兒已經睡了,羅冬兒睜著一雙眼睛看著黑漆漆的棚頂還毫無睡意。

想起自己那主動的一吻,她的臉就覺得發燒:天呐!這輩子,除了小時候親過爹爹,她還沒有親過任何一個男人,如今卻……,想起對他說過的那些話,她就無地自容,心頭更像小鹿似的砰砰亂跳起來,當時以為再也沒有生路,才對他說出了那樣的話,如今……如今覆水難收,讓人家明天怎麽好意思再與他相見?

羅冬兒越想越臊,臉上發燒,她害羞地拉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發燙的臉蛋,只露出一雙大眼睛。黑漆漆的棚頂沒有一顆星星,只有她臉上的一雙眼睛,像害羞的星星一般閃閃發光……

……

天亮了,丁浩神完氣足地走出帳篷,卻見四下靜悄悄的,怔了一怔,才省起昨夜甄保正說過今日晚一個時辰開工,不禁啞然失笑。他正想回帳中再躺片刻,忽見柳十一的帳篷口停著那輛馬車,王羽和王翊就站在馬車旁,不禁眯起了眼睛,慢慢走了過去。

王羽和王翊見他走來,心中也有些害怕,轉念想想自有靠山在,便鼓起勇氣,冷笑著看向丁浩,眼神裏透出挑釁的神色:“爺們是想害你,可是無憑無據的,你奈我何?”

丁浩目光一掃,淡淡一笑,根本不屑與他們說話。柳十一打著哈欠從帳篷裏出來,一見王羽兄弟杵在那兒,不禁惱怒道:“不是叫你們去喚臊豬兒來駕車,馬上趕回莊子去嗎,還愣在那兒幹嘛,青天白日的,他還敢把你……呃……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