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秘密

以後的幾天,丁浩除了每日入城為丁承宗取一次藥,大部分時間都在村裏閑逛,希望有機會再與董小娘子發生幾次偶遇,可是這時候已是農忙時節,農民忙著耕地、耙地、撒種、施肥。董家租著十二畝地,自然忙碌。

董李氏娘家兄弟眾多,每個兄弟成家立業,都是子孫繁茂,壯勞力極多,兩村住的又不遠,所以時常過來幫忙。但是人家畢竟是來幫忙的,羅冬兒雖是弱質女流,也不能坐享其成,每日跟著他們播種、施肥,忙碌不休,丁浩縱然想見她,也只能站在村頭田埂上,遠遠望著她窈窕的身影,連搭訕一句的機會都沒有。

整日周旋在村頭地壟之間,丁浩倒是從村民那裏聽到了一些與他有關的消息。聽說劉家四姑娘知道他拒婚以後,既委曲又羞辱,當著李大娘的面便撲到炕上大哭了一場。

他還聽說,四姑娘她娘劈手奪過李大娘手裏的彩緞扔到地上,還用她那雙新做的布鞋在緞子上狠狠地跺,一邊跺還一邊說她劉家不希罕丁家的‘壓驚禮’,弄得李大娘好生沒趣。丁浩很是歉疚,抽空兒便給李大娘送了匹彩緞作為謝禮。

滿懷歉疚的丁浩,仍然毫不動搖地執行著自己的人生計劃:盡量利用這段時間,多一些人生積累;盡量調理好母親的身體;離開丁家後,趁著年輕好好打拼一番,掙一份屬於自己的事業,過一世逍遙自在的生活。

當然,更美滿的結果,就是把羅冬兒那個既可憐又可愛的小妮子也一起帶走,可是這個時代,就算是未嫁的閨女,想要有所接觸也難如登天,何況她還是孀居之人。若連接觸的機會都沒有,如何擄獲她的芳心?

這段時間,羅冬兒那裏毫無斬獲,在丁家他倒是另有所得,也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吧。他每次從城裏取藥回來,都要親自給丁承宗送去。丁承宗對他很是熱情,時常邀他陪坐聊天,一同飲茶品酒,那情形哪像是對待自家的管事,倒像是知交好友一般。陸少夫人時常陪侍丈夫身邊,談笑解語,對丁浩也禮遇的很。

丁浩見大少爺待他十分熱誠,只當丁大少爺是因為如今行動不便,想找個聊天解悶的對象,正好他閑來無事,羅冬兒那裏又沒有機會接近,於是一天裏倒有大半時間和丁大少混在一起談天說地。

村上的人都傳說他是受過狐仙點化的,這是很好的一層保護色,有時偶有驚世駭俗之語,也不至引人生疑。反正他的風頭已經露了不少,更是不必藏拙,所以與丁承宗往來,丁浩暢所欲言,常有新奇之語,令得丁承宗嘖嘖贊嘆。

而丁承宗這幾年一直替父親打理家業,積累了大量生意上的經驗和閱歷,丁浩雖比他多了上千年的見識,卻只能泛泛而談地講些宏觀上的認識,說到這個年代的商業運營種種細致入微之處,在限於這個年代的種種條件下如何經營、如何發展,他卻完全是門外漢。丁承宗對丁浩絕不藏私,丁浩問起什麽時他無不詳加講解,自己有什麽心得也毫無保留地告訴丁浩,與他的交往中,丁浩得到了許多或許本該吃盡苦頭才能得到的寶貴的經商經驗。

這兩人交往頻繁,丁庭訓那裏便憂慮起來,可是丁承宗前些天一直萎靡不振,如今與那丁浩相談甚歡,似乎恢復了些精神,他又怎能忍心做出什麽令兒子不快的事來,唯有寄望於丁承業,希望他能像承宗一樣有出息,才好放心把家業交給他打理。

丁承業其實倒也不是不想在父親面前有所表現,只是他做什麽事都沒有長性兒,用不了多久,便把事情往雁九身上一丟,自去花天酒地逍遙快活去了。每個人都有他的人生目標,一個紈絝子的人生目標,你還能指望它有多高呢?

丁浩和丁承宗來往密切,丁承業並非不知,但他毫不在乎,在他看來,大哥已是一個廢人,縱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再與他相爭,他現在最熱切的事,就是把羅冬兒那棵嬌滴滴水靈靈的小白菜給弄到手,一償垂涎許久的夙願。

這幾天他對柳十一催促的緊,柳十一自然竭力巴結,於是一些有關丁浩和羅冬兒的風言風語便在丁家莊迅速流傳開來,只是身為當事人的丁浩,此時還完全蒙在鼓裏。這些天,他跟丁承宗喝茶下棋、談天說地,他還以為自己的管事生涯可以在這種悠閑中持續到半年期滿了,不料剛剛清閑了幾天,丁庭訓卻又委了件差使給他。

原來,霸州府興修水利,要開挖一條河渠,河渠流經丁家莊附近。挖渠的糧餉由州府提供,這人力卻是河渠流經的村鎮攤派勞役,負責這差使的人是各村鎮的保正。因為丁家莊的村民十有八九都是丁家的佃戶,所以本村保正甄揚戈在莊子裏的影響力遠不及丁家家主丁庭訓,他想辦點什麽事都得丁庭訓點頭才行,如今是農忙時節,如何調派徭役,更是萬萬離不開丁家的支持和幫助的,所以甄保正便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