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8章 拳頭和舌頭

夏潯說一句,點一指,話聲一停,勞彪一口鮮血噴出,仰面便倒。

左右族人趕緊把他扶住,驚喚道:“大人,大人?你怎麽了?”勞彪咬緊牙關昏迷不醒,哪裏還能作答。

夏潯並指如劍,一連幾點,震蕩得勞彪五臟六腑都受了嚴重的內傷,可他那些族人哪會相信夏潯只這麽喝罵幾句,點了幾點,就讓勞彪受了致命的傷害,一時間,他們只當勞彪氣怒攻心,這才吐血,連忙七手八腳地把他擡下去,找那蒙古大夫診治去了。

勞彪一倒,敢公開站出來與夏潯對峙、讓豁阿難堪的頭領便沒有了,豁阿心中暗暗快意。

夏潯大步走過去,擡頭一看,小櫻身上縛著五金的索纜,是被掛在杆頂鉤上的,繩子斷了也放不下來,夏潯一提氣,突然縱身躍起,五丈高的旗杆,只借力兩次,就像旗花火箭似的竄到了杆頂。

小櫻淚汪汪地看著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麽,她這時才想起,自從第一次見到夏潯,從懷著仇恨想要殺他,再到如今滿懷幽怨地想要得到他的愛,她叫過夏潯許多稱呼,卻沒有一個稱呼適合她用於現在的,她現在好想要夏潯做她的訥呼日,做她永遠的優力打西米!

夏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便夾住了她的身子,在她的身子離開掛鉤的刹那,便飛快地向下滑下去,將至地面時,手上一緊,在杆上挫了挫下墜的力道,雙腿穩穩地落到地上,然後夏潯便轉過身去,再不看小櫻一眼,只對彭浩說了一句:“看著她!”

彭浩立即掠到小櫻身邊,仗刀站定。

夏潯向豁阿夫人笑了笑,肅手道:“哈屯,請!”說完仿佛此間主人一般,大模大樣地朝帳中走去,一路走,一邊扯斷袍上衣帶,將沾了油汙的外袍隨手棄置於地。

豁阿夫人目中異采一閃,居然就跟在他的後面,乖乖地進了大帳,並順手放了帳簾。

帳外,彭浩提著刀左右看看,殺氣凜然,所有人都站在那兒,並沒有人敢再行冒犯之舉,彭浩便冷哼一聲,從腰間抽出割肉的小刀,將小櫻身上的麻布一層層地割開,一臉的旁若無人。

帳中兩人坐定,豁阿夫人瞟了夏潯一眼,悠悠問道:“豁阿承認,國公一身藝業超凡脫俗,但好漢難敵四手,如今草原上可亂得很,潰兵敗卒、逃散的牧民處處都是,國公只帶一人深入雪原,著實危險之極。豁阿很好奇,有什麽樣的大事、急事,能叫國公冒此奇險?”

夏潯心裏嗵地一下跳,他縱有一千一萬個理由,僅帶了一個人突兀地出現在這兒,都是說不通的,當時只想著救人,哪有工夫思慮許多,這次的舉動留下的破綻實在太多,再巧妙的謊言怕也經不起推敲,夏潯心中電閃,暗道:“看來只有故作驚人之語亂她心神,才有可能消除她的疑心了。”

夏潯已經很久不曾靠謊言來達成目的了,實際上他在處理軍國大事時,要麽是堂堂正正的陽謀,要麽是神鬼莫測的陰謀,單憑一番唇舌就能達成目的的事,也是前所未有。一直以來,只有在女人面前,他的謊話才無往而不利,大概是因為只要是女人,都喜歡被人哄著,哪怕明知那是謊言也開心。

眼前就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很成熟、很嫵媚、很有女人味兒的女人,夏潯卻不知道,他那無往而不利的三寸舌,這一次能不能忽悠過去。

夏潯微微傾身,做出一副凝重的神態道:“夫人,要談大事之前,我有一句話先要問過夫人,這帳中只有你我,再無旁人,回頭你要否認的話,我也沒有人證,所以夫人可以放心回答。”

豁阿好奇心起,嫵媚的眼神微微一閃,問道:“什麽事?”

夏潯沉聲道:“瓦剌明裏臣服大明,暗裏立了大汗,這個大汗就是從甘肅逃走的脫脫不花,如今他就在撒木兒公主的營地之內,此次瓦剌出兵討伐韃靼,明裏是撒木兒公主統帥,實際上是他在做主,是也不是?”

豁阿登時一驚,雙手按緊了桌面,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夏潯嘿嘿一笑,道:“夫人不必驚慌,我既孤身趕來與夫人商談此事,自然是因為本國公知道,瓦剌三王擁立脫脫不花,心懷異志,與夫人您是不相幹的。因為夫人的丈夫哈什哈大人,一直與瓦剌三王唱反調,瓦剌三王樹此傀儡,當然與貴部無幹!”

豁阿提起的心“卟嗵”一下落回肚去,神色也從容下來:“如果這個消息屬實,那麽國公打算怎麽做?”

夏潯正色道:“不是我打算怎麽辦,而是我大明打算怎麽辦,皇帝陛下打算怎麽辦。”

豁阿掩口一笑,道:“好啦,算人家說錯了話啦,那麽大明皇帝陛下打算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