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 造化弄人

“姑娘……”

於堅湊過去叫了一聲,妙弋一回頭,他就有點清醒過來了。

的確是很俏麗的模樣,但是眉眼五官卻有一種漢人獨有的精致,而此地的侍酒女郎並沒有漢人,這時他才注意到對方的報裝,不禁有些尷尬。其實他和妙弋是共組一個商隊從沙州過來的,不過一路上他並沒有機會見到妙弋本人罷了。

於堅的尷尬完全落入了妙弋的眼中,妙弋蘭心惠質,只是略微一想,就明白他為什麽喚住自己了,不禁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又扭過身去。於堅摸著鼻子尷尬地一笑,訕訕地就想走開。

一旁,哈裏正一邊吃著蛋糕,一邊不失時機地向夏潯等西域商人灌輸著帖木兒帝國必勝的信念,於堅訕訕地正要走開,一轉眼間,目光恰巧從他們身上掠過,只這一眼,他就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面孔,於堅不由一呆,在這兒,他本不可能遇上這個人的呀。

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於堅下意識地走近了一步,仔細再看,恰好這時夏潯感覺到有人在注視他,目光從哈裏臉上挪回來,兩人視線一碰,於堅頓時大吃一驚,一聲怪叫,竟然“噔噔噔”連退三步,一時駭得魂不附體:“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在這兒?”

夏潯位高爵重,乃是大明的極重要人物,如今乍然出現在敵營,這本就是不可思議之事,更何況作為設計陷害他的人,於堅還有些做賊心虛,乍然看見夏潯,於堅哪裏還沉得住氣,不由自主便發出一聲驚呼,他這一叫,登時把周圍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夏潯並不知道於堅陷害自己,卻知道他隨著那個叫做拓拔明德的商人一起到了西域。方才看見拓拔明德的時候,夏潯就有了警覺,不過他仔細觀察了一番,並未發現於堅的身影。這酒會上,有帶著女伴的,有帶著通譯的,帶著管事的也有,卻並不多,所以夏潯就放下心來,以為拓拔明德沒有把於堅帶來。

卻不想此刻兩人撞個正著,偏偏於堅還因為沉不住氣而叫出聲來,一下子讓兩人成為周圍人的焦點,夏潯不由心中暗罵:“這等貨色,做的什麽錦衣衛,真是蠢到了極點!”

拓拔明德正跟另一個商人交談,聞聲回頭,就見自己的管事胡七仿佛見了鬼似的瞪著那個叫夏潯的商人,不由眉頭一蹙,問道:“胡七,怎麽了?”

“我……我……”

於堅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不遠處的嬴戰和妙弋見此情景,臉色都有些發白。

夏潯心中一緊,汗毛豎了起來,不等於堅繼續結巴下去,夏潯已一個箭步躥上前去,一把抻住了於堅的衣領,厲聲喝道:“混賬東西,是你?”

“啊?我……我……”

於堅更暈了,兩只眼睛茫然地看著一臉憤怒的夏潯,心中只想:“他為什麽這麽憤怒?難道……他知道是我出賣他了?”

剛想到這兒,夏潯已一個耳光抽了下去,厲聲罵道:“混賬東西!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終究還是叫老子逮住你了吧?你假扮可憐,入我門下,我看你人還機靈,又識些字,好心收留你、重用你,你居然恩將仇報……”

拓拔明德快步走過來,阻攔道:“夏先生,請住手,你這是什麽意思?他是我的管事胡七,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夏潯一聽嗓門更大,手下抽得更狠了:“什麽?胡七?你什麽時候又改名叫胡七了?當初央求老子收留你的時候,你不是叫於堅的麽?你個混賬東西,勾搭老子府上做針線活的賈姨,搞大了她的肚子,又恐事機敗露,卷了老子的錢一走了之,你個恩將仇報的東西……”

夏潯的手勁奇大,這時雖有意留了力道,幾巴掌下去,還是抽得於堅兩頰赤腫,成了豬頭。旁邊不少人懂得漢語,聽夏潯說罷,都用鄙視的目光看著於堅,一些聽不懂他們在爭吵什麽的人,則在低聲向別人詢問。

拓拔明德聽了這等狗皮倒灶的事兒不覺也皺了皺眉,方才不等酒會開始,於堅就迫不及待地領了酒女離開,之前是向他稟報過的,對這樣的色中餓鬼拓拔明德也有點鄙夷,這時一聽夏潯的話,登時信了個十成十。

從夏潯所罵的話語,再聯系胡七對自己說過的來歷揣測,想來這個胡七是在家鄉欠了賭債,逃到關外先投靠了這個夏潯,結果又因為勾搭了夏潯府上的針線婆子,不得不卷帶家主的財產逃跑,此人濫賭、好色、貪財、不義……這個人還真是……

拓拔明德厭惡地看了於堅一眼,真想一腳把他踢出去,卻因為這人留著還有用處,不得不保他下來,忙勸解道:“竟有這樣的事麽?啊!夏先生,請息怒,請息怒,這是阿格斯先生的宴會,驚動了其他客人,這樣很不好,請你先放開他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