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不可唯心治(第2/3頁)

欺君,而且是對大明立國伊始就矢志不移進行打擊的白蓮教匪一事進行欺君,這件事一旦被重用、提拔他的永樂皇帝查證屬實,那會怎麽樣?

那是皇帝,不是他夏潯的鐵哥們。就算朱棣是與他有過命交情的鐵哥們,得知他包庇藏匿試圖謀奪自家家產的大仇人,還會與他兄弟論交麽?

白蓮教,瘟疫一般的存在,他無法把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就連奉劉玉玨之命行事的葉安、陳東,也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這個秘密,他無法與任何人共享,無法借助任何人的幫助,他唯一能夠調動的,只有現在已完全由他掌握的“潛龍”!

“潛龍!”

成立至今,已逾六載。

六個寒暑,你們已經成材了麽?

我夏潯的身家性命,現在可都交給你們了,千萬不要叫我失望……

夏潯一仰頭,又是一杯熱酒下肚,腹中如火燃起!

※※※

“好,好好,處置非常得宜。”

朱棣合攏一份卷宗,對解縉道:“處理得非常好,朕有你相助,如魚得水啊。呵呵,天下不可一日無朕,朕不可一日少了你解縉呀!”

解縉欠身道:“陛下過獎。陛下……”

“嗯?還有事麽?”

“呃……陛下,關於輔國公楊旭……”

朱棣臉色一沉,拂然不悅:“怎麽,你內閣首輔已經兼了三法司的差麽?”

解縉慌忙欠身道:“臣不敢,臣惶恐,臣是說……”

朱棣重重地哼了一聲,打斷他的話,可要斥責他幾句謹守本分的話,木恩就在門口冒頭了:“皇上,娘娘頭疾又發了!”

“什麽?”朱棣一聽,慌忙站了起來。

木恩敢在朱棣剛剛張嘴的時候就插嘴說話,這是朱棣的親口吩咐,近來徐皇後頭疾發作的次數越來越頻繁,病況也越來越重,朱棣很是擔心,曾經親口吩咐木恩,不管他正在做什麽,若是皇後有何不適,立即稟報。

解縉本想為夏潯進言,不想皇帝的反彈如此激烈,本來連他也少不了一頓訓斥,倒因皇後而解圍了,一見朱棣已匆匆離去,解縉只好喟然一嘆,怏怏地回了文淵閣。

解縉匆匆趕到坤寧宮,正看見太醫文締從裏邊出來,文締側身施禮,朱棣匆忙問起情況,得知今日皇後的頭疾發作並不嚴重,施了針用了藥已見好轉,這才安心。他揮揮手叫文締離去,便放輕腳步進了寢宮。

寢宮中站了滿殿的宮女內侍,看見皇上剛要施禮,朱棣已急急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擺手叫他們下去,眾宮女太監便默施一禮,悄然退了下去。

徐皇後還未睡著,宮女的動作引起了她的注意,扭頭一看是皇上來了,徐皇後立即負氣地扭過身去。朱棣知道她還在為了妹夫的事兒跟自己嘔氣,不禁嘆了口氣,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柔聲道:“你的身子不大好,莫要再為別的事情焦慮勞神,以免病情更加嚴重。”

徐後幽幽地道:“痛時便痛死了也罷,大弟幽禁、三弟慘死,四弟早夭,這小妹子又要守寡,我這做大姐的,怎麽忍心看著?”

朱棣啼笑皆非,無奈地道:“你看你看,我又沒說要殺他,守得什麽寡啊?”

徐後轉過身來,質問道:“你不殺他,怎也不問問他是否冤枉,便叫人把他抓了去?”

朱棣苦笑道:“你們女人呐,總是感情用事。試問這天底下,哪個人犯了如此大罪,你問他他肯承認的?不叫有司去查,俺親自來問案不成?”

徐後負氣地道:“可是妹子那番話說的在情在理,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楊旭怎麽會與白蓮教有瓜葛呢?”

朱棣反問道:“那麽,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你說俺這個皇帝,有什麽理由接到錦衣衛的稟報,而不去查他呢?”

“這……”

徐後不禁語塞。

朱棣嘆了口氣道:“本來,俺是不想和你說這些話的,這是國事,不是家事,皇後,你這已是幹政了。可俺又實在不忍因為這事讓你郁結心頭,病患更重,罷了罷了,俺就把自己的心事,仔細說與你聽聽罷,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朱棣沉默了片刻,緩緩道:“誠有功,雖疏賤必賞;誠有過,雖近愛必誅;為君者行義事則主威分,慈仁聽則法制毀。一個皇帝,疏於法、術,而唯心治,放棄規矩,只因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便恣意妄為,憑一己喜惡而行事,就算是堯舜那樣的古之賢君也無法治理好一個國家的,皇後,俺可是皇帝啊!

再者,俺大明錦衣衛就是專司察緝百官的,天下間無人不可查,豈能有人例外?如今,錦衣衛以謀反之罪舉告楊旭,俺能不讓人去查麽?如果確有其事,那自然是要處治的。如果沒有其事,也得是查出來的,而不是憑著俺的信任,一語否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