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紀綱立功了

樂安州,一幢民宅。

這是一個錦衣校尉的娘舅家,四大金剛無處可去,擄了人之後便一口氣跑到了樂安州,借了他這親戚家暫住。這個校尉的娘舅家在當地也算是殷實人家,家境不錯,宅院也大,西廂現在整個兒都被錦衣衛的人包了,那個校尉的娘舅得了外甥的囑咐,知道這些人不好惹,也吩咐了家裏人,千萬不要去西廂惹麻煩。

好在這些人食宿錢拿得很大方,這位娘舅權當是把西跨院兒整個租了出去,對發生在那裏邊的事不聞不問。

“哼!你若早點招供不就好了?非得敬酒不吃吃罰酒!”

陳郁南冷笑著瞟了徐澤亨一眼,旁邊一個識字的校尉正趴在案前,刷刷地寫著口供。

徐澤亨的骨頭算是夠硬的了,在錦衣衛的諸般刑罰之下,折磨得他皮肉靡爛,骨斷筋折,才幾天工夫已被折磨得沒有一點人形,猶自咬緊牙關,堅不吐實。

他一直聲稱自己是良民百姓,根本不曾參加過白蓮教,也沒接觸過白蓮教的人,可是錦衣衛既然已經把他弄了出來,還在乎他能不能活著回去麽?諸般刑罰一一施展,真是一個鐵人也要被拆碎了。人的意志力是有極限的,一些劇烈的痛苦,那是真的可以叫人寧可求死,也無法忍受。

徐澤亨在被折磨了幾天幾夜之後,終於意志崩潰,招認自己是白蓮教會匪,一旦開了口,也就沒什麽好隱瞞的了,他一口兒把林羽七、吳寒、柳隨風、王舒夭等白蓮教頭目都供了出來。他是教中的中堅力量,雖然不能掌握林羽七的全部秘密,可是十成中至少知道五六成。

徐澤亨倒也沒有把他知道的事,事無巨細地全招出來,一來他已被折磨的神志恍惚,有些事兒你若不問,他自己也未必就想得起來,有些事兒是會牽連更多的人,他現在只想求死,只想少受些生不如死的折磨,吐實招供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只要能讓這些錦衣衛滿意就行了,也完全不需要做一個合格的叛徒。

“都記下來了?”

陳郁南從桌上拿起那張口供,認真地看了看,對手下吩咐道:“給他弄點吃的,再上點金瘡藥,眼下他還不能死!看緊了,我去見大人!”

陳郁南匆匆出去了,那幾個錦衣衛哪是侍候人的人,眼見徐澤亨形銷骨立,已經只剩下半口氣兒,便解開了他的繩索,往他懷裏丟了個饅頭,又丟了瓶金瘡藥,沒好氣地道:“自己吃、自己抹!奶奶的,老子還得侍候你不成?”

朱圖得了徐澤亨的口供欣喜若狂,立即集結人馬準備殺奔蒲台。他恐那蒲台縣衙有林家耳目,若是走漏消息,不免有人走脫,便直接去了樂安州知州大堂,亮明身份,借了樂安州的百余名捕快,浩浩蕩蕩殺奔蒲台縣。

朱圖急如星火,一俟進了蒲台縣,連知縣衙門都未通知,直接就撲向林家大宅,到了那兒一看,朱圖登時呆若木雞。

太白居不見了,林家大宅也不見了,曾經是太白居酒樓和林家大宅的地方已經燒成了一片白地,殘垣斷壁,參差在灰燼之間,數日前這裏還是高樓廣廈,現如今已是人物皆非。

“難不成他們真的狠下心,幹脆燒了家宅一走了之?如今這太平盛世,他們攜家帶口的能逃到哪兒去?”

朱圖驚疑不定的當口兒,紀悠南已把林家斜對門兒的街坊找了來。那街坊開書店的,叫花漫天,花掌櫃的店裏生意不大好,大熱的天,他正趴在案板上呼呼大睡,就被紀悠然拖過來了。

花漫天前幾天比這大得多的陣仗都見過了,倒不怎麽害怕,被人帶到朱圖面前一問,得知眼前這人是位官爺,花漫天咽了一口唾沫,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來,開場便道:“天老爺啊……”

高翔打斷花漫天的龍門陣,不敢置信地問道:“林羽七窩藏清水泊水寇頭子石松,石松在明、他在暗,乃是一對兒江洋大盜?”

鐘滄海與朱圖對視了一眼,又追問道:“這案子是誰舉告的?一應人犯抓住多少,現在何處?”

花漫天知道的還挺詳細,答道:“俺聽說,是朝廷往直沽(天津)公幹的幾個錦衣衛,路經此地,查到了大盜石松的下落,便告知了城北衛所的杜千戶,杜大人率軍進城,果然抓著了杜松。

杜松招出了他的幕後主使,你猜是哪個?天老爺啊,竟然就是本城士紳林老爺,你說這事兒,平時低頭不見擡頭見,林老爺看著挺和善的人兒,居然是殺人如麻的清水泊大盜們的幕後真正首領,天老爺啊……”

他還沒說完,朱圖又打斷了他的話,愕然道:“什麽什麽?你說哪個?是錦衣衛查出來的?哪兒來的錦衣衛?”

花漫天眨巴眨巴眼睛,摳了一下眼角的眼屎道:“大人,錦衣衛就是錦衣衛,還有哪個錦衣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