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捧殺

薩爾滸。

本來的歷史上,兩百年後,如今剛剛歸附大明的蒙哥帖木兒的後代努爾哈赤,就是在這裏大敗明軍,從此明清在遼東的攻守之勢徹底發生了大轉折。

薩爾滸在撫順城東,渾河南岸,薩爾滸是女真語,本意是木櫥,形容林木茂密。這裏山多林密,正是馬賊出沒之地。不過如今這裏駐紮了一支明軍的隊伍,山賊馬匪就一個也看不到了。

天光大亮時,夏潯趕到了薩爾滸,那李判書已經得到及時的救治,清醒過來。

先前的消息有誤,李判書的傷勢並不重,主要是因為馬賊的箭簇上淬了毒,當時見血毒發,昏迷不醒,報信的人就誤以為箭傷很深。其實馬賊用的毒是取自山中一些有毒的草木淬在箭尖上的汁液,毒性不烈,縱然是劇毒,淬在箭尖上藥量也不是很多,經過一番治療,如今已經清醒過來。

夏潯一見李判書傷勢不重,一顆心也就放了下來,他在就地搭建的帳篷裏探望了李判書,向他保證一定會嚴厲打擊遼東的胡匪馬賊,並盛情邀他去撫順暫歇,等余毒祛凈再著人護送他回朝鮮。結果李判書歸心似箭,急於趕回去請示國王,趁著永樂皇帝巡幸北京找他交涉,解決遼東勢力和領土的劃分問題,所以執意要馬上啟程。

夏潯還有要事在身,見他執意要走,也不強留。便令趕來護送的軍隊一直護送他東去,等趕到有村鎮的地方,再給他弄輛車子,直到他完全康復,可以騎馬為止。

一場虛驚,算是就此解決了,只要李判書安全就沒有大問題,至於護送人員和李判書隨行人員的死傷,是不會引起什麽嚴重後果的。不過經此一事,夏潯算是注意到了遼東的胡匪馬賊問題,以前他忙於更高層面的事情,一直無暇理會這些事情。

借著這個由頭,夏潯便讓張俊在自己走後,開手著手部署打擊遼東各地的山賊土匪,眼下遼東軍事動向還是以防範韃靼,確保北京不受騷擾為主,不過一些事情可以先行籌備,包括偵察馬賊的數目、其大小頭目的背景,慣常活動的範圍,為下一步實施軍事打擊打好基礎。

張俊自然唯唯諾諾,滿口答應。

夏潯在撫順住了一天,因為他是快馬而來,其余人等雖然也是往南而來,但是那些人大包小裹的有很多車輛,行程必然較慢,今天至多傍晚時分才能趕到沈陽。夏潯就是及時趕去,也要在沈陽住上一夜,他已一夜未睡,又是酒後狂奔,著實有些乏了,不如就在撫順歇上一晚,從這兒到沈陽並不遠,明日再去正好與大隊人馬一同上路。

駐守撫順的衛所官軍難得迎來這麽一位大人物,連忙著人上山下水,弄來各種當地野味。這裏最多的就是各種河魚,味鮮肉美,若精心烹調一番很是可口。擺上一桌全魚宴,雖不名貴,勝在地方特色濃郁,夏潯已放下了心事,便在撫順安安穩穩地住了一天,次日一早才趕往沈陽,會合大隊人馬一同南下……

※※※

唐傑與赴京官是同一天離開的開原,他是快馬而行,沒有那麽多需要攜帶的東西,即便同時啟程,也能趕在夏潯的前面抵達北京。離開開原城時,唐傑已經聽說朝鮮使節遇刺的事了,唐傑喜不自勝,這條可以攻訐的罪名自然也是被他牢牢記在了心裏。

他的夫人可雲沒有與他一起走,一來帶了家眷行程就慢了,二來自獨生兒子死後,夫人悲慟過度,生了疾病,便留在開原歇養。唐傑從北京來的時候,一家三口,有妻有子,何等團圓美滿?如今再回北京,已然物是人非,心中不無悲涼。

好在,仇恨是祛除悲痛最好的良藥。

唐傑如今滿懷怨恨,矢志報仇,倒不覺還有多少喪子之痛了。

唐傑一路馬不停蹄,到了北京趕到行五軍都督府。

五軍都督府內內外外煥然一新。

為了迎駕,丘福把城墻、城門、街道連著各種重要的府衙,全都修繕漆飾了一番,弄得跟過大年似的。

唐傑進了行五軍都督府的時候,丘福正與行部尚書雒僉商量迎駕的一些具體事宜。唐傑知道雒僉與丘福走得極近,彼此相處甚為友好,可這事兒畢竟是不便對人言的,本想等雒僉走了之後再說,只是沒想到一看見丘福,他那眼淚便忍不住地流下來。

丘福大吃一驚,連忙問起經過,唐傑當著雒僉不便說是奉了丘福差遣,回遼東搜集夏潯瞞報戰功的罪狀,只說自己回鄉探親,結果兒子驚馬踢傷人命,死者的父親乃一女真野蠻,欲動私刑打殺其子,其子無奈反抗,不慎又錯手將那苦主打死。結果遼東總督楊旭不循司法常例,竟然請了王命旗牌出來,將他的兒子當場處決。

丘福一聽臉就黑了,新仇舊恨,湧上心頭,一時間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