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毀人不倦(第2/2頁)

“龍兄此言大謬,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怎麽能說讀書不好呢?”

龍公子笑道:“自古以來,讀書人的別稱就不太好,如‘酸丁’、‘細酸’、‘措大’、‘腐儒’、‘書呆子’,就是專指讀書人的。先秦時候,有哲人先賢說過:‘儒以文亂法。’始皇帝一統華夏後,生怕讀書人奪了自己江山,來了個‘焚書坑儒’。

結果呢?他死了沒幾天,陳勝吳廣造反了,亡大秦天下的,也是不讀書的劉邦和項羽。‘坑灰未冷山東亂,劉項原來不讀書。’你說這真與天下起大用的人,是不是讀書人呢?陸賈勸漢高祖以詩書治天下,漢高祖怎麽說的?他說:‘乃公以馬上得天下,安用詩書?’

漢高祖說,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劉氏者必勃也,後來果不其然,這周勃,卻也是個不讀書的,他還說:‘每召儒生,東向坐而責之,不以賓主之禮相接。’漢朝傅介子自幼讀書,後來終於讀明白了,擲書於地說:‘大丈夫當立功絕域,何能坐為散儒’,遂投筆從戎,竟得封侯。

於是班超也把書一扔,說:‘大丈夫當效傅介子、張騫,立功異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筆硯乎?’結果,人家也封了侯!揚雄曾言:‘文章乃雕蟲小技,壯夫不為。’為兄深以為然啊。宋太宗說甚麽‘唯有讀書高’,那不過是為了安定天下的彌天大謊!

元好問便曾恨恨言道:‘一錢不值是儒冠’‘書生只合在家貧’,你道那蘇東坡蘇大學士又是怎麽說的?他說:‘人生識字憂患始,粗記姓名可以休。’又對他兒子說:‘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可見讀書之患呐。”

“龍兄妄言,龍兄妄言了,哈哈……”

若是平時聽人這般說起讀書人,甘鈺早就翻了臉,拂袖而去了,此時聽來,不過一笑置之,那龍公子嘴角似笑不笑的,便有些詭譎之意。

學壞容易,學好難。就像一個慈愛的母親,要花上幾年的工夫,才能教會他的兒子穿衣戴帽系鞋帶,而一個漂亮的女人,只花一分鐘時間,就能讓他脫個精光。從來不曾接觸過誘惑的甘鈺在龍公子的誘惑下,一步步地滑向了深淵。

他學會了喝酒、學會了賭錢,學會了夜宿青樓妓館。

壓抑了二十年的欲望一旦有了渲泄口兒……

龍公子只需引導他進門就行了,甘鈺是個好學生,很快就以飽滿的熱情,主動地、熱情洋溢地在酒色財氣之中修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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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煦府上,二殿下陰沉著臉色道:“周王、鄭賜、夏原吉……這些人在搞什麽鬼,這事兒一定是我大哥的主意,只有他會這麽幹!”

紀綱小心地道:“殿下,臣聽說……皇後娘娘最初曾有意把郡主許給輔國公楊旭,而這楊旭,與郡主是有私情的,結果因為他不願停妻再娶,娘娘一怒之下,這才為郡主另擇佳婿,您看,會不會是楊旭……”

“有這種事?”

朱高煦想了想,猶疑道:“既然他自己主動拒婚,又何必壞人親事?”

紀綱似笑非笑地道:“殿下,感情事,誰說的清呢?或許,自己得不到,便也不想讓別人得到吧。”

朱高煦蹙起了眉頭:“這個楊旭,本王傾心結納,可他對本王一直若即若離,態度曖昧難明,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打甚麽主意!”朱高煦在房中急躁地轉了兩圈,說道:“這事先不管它,忍一忍!眼下不宜節外生枝,當務之急,是要把本王的心腹大患先解決了!”

紀綱目光一閃,急忙問道:“殿下有何心腹大患?可以吩咐與臣,臣願為殿下分憂!”

朱高煦驚覺失言,連忙擺手道:“你不用管了,這事兒,你插不上手!”

他思索片刻,又道:“那你就連楊旭一塊兒給我盯著,看看這事兒到底是誰搗鬼,等本王騰出手來,哼!”

五軍都督府,丘福拿著剛剛收到的戰報,欲哭無淚。

大炮打蚊子的戰術根本未見成效,在他的打擊下,倒也確實給倭寇造成了一定的殺傷,但是他有必須要守、必須要維護的東西,而倭寇無此顧慮,主動始終操之於倭寇之手。於是,在他嚴令之下,浙東諸衛兵馬傾剿而出,倭寇聞訊遠遁,似乎被掃蕩一空了。

可是,福建福州、廈門,山東登州、萊州,陸續送來了倭寇為患的消息,倭寇就像一個膿瘡,擠破了它,毒血擴散,反而感染了更多的地方,丘福縱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把沿海各府道所有的消息全都堵住,他別無選擇,只能棄卒保帥,找一只替死鬼,來為愈剿愈烈的倭患負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