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堡壘潰於內部(第2/2頁)

耿炳文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將被一連串的噩耗打懵了:“燕王竟然這般厲害?北軍竟然這般厲害?”

耿炳文本來就是老成之將,驟聞這般消息,哪裏還敢前行,他在滹沱河兩岸可是苦心經營良久,壕溝戰墻如銅墻鐵壁,這時既知燕王朱棣銳不可擋,耿炳文當機立斷,馬上下令退兵,重新退回滹沱河岸,在他原本的營地中紮下陣腳,嚴陣以待燕王的到來。

結果燕王未來,叛將顧成麾下副將張保帶著百余親兵,護著魏知府和許知縣兩個寶貝如喪家之犬般地逃來了,在張保口中,那燕王麾下將卒簡直是個個如狼似虎,足以以一當百,雄縣堅守不足一個時辰,北城門便即告破,潘忠領兩萬大軍,只一招面便土崩瓦解,唬得長興侯麾下的南將一愣一愣的。

魏知府和許縣令做了逃兵,哪能說燕軍軟弱,他們恨不得把燕軍都說成天兵天將,來為自己不戰而逃的事實遮羞,自然是在旁邊大聲附和,添油加醋地進行補充,他們是文人,形容詞比張保這個武將豐富多了,在他們的描述之下,燕王朱棣簡直就是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的絕世猛將,吼一聲雄縣城墻就垮了,刀一揮潘忠的大軍就敗了,說燕王是萬人敵那都算是侮辱了人家。

耿炳文當然是見過燕王朱棣的,他可不認為燕王再如何厲害,便能真有萬夫不當之勇,不過眼前的事實明擺著,燕軍的戰鬥力的確是高出朝廷兵馬不止一個層次,這是不爭的事實,聽張保說,燕王南來,一路招兵買馬,總兵力實際上已經達到五萬之眾,顧成歸降後,燕王又召降的莫州守軍,現在的總兵力足有七萬,耿炳文不禁心中暗駭。

耿炳文分兵滹沱河兩岸,本來是進可攻、退可守、遙相呼應,進退自如的,此時聽說燕王軍隊如此了得,顯然是分兵不如合兵了,耿炳文先對魏知府和許縣令安撫一番,又對張保不肯附從主將叛附燕逆的忠義大大地表彰了一番,便馬上下令,要駐紮在滹沱河南岸的軍隊立即北渡過河,合軍一處防禦燕軍的進攻。

耿炳文為何不退,反而把南岸的軍隊都掉到了北岸?

因為他不是當地的駐軍,而是朝廷派來圍剿燕王叛逆的,他統領十余萬大軍浩浩蕩蕩到了真定,前軍被人一口吞下,然後就龜縮真定城中,他如何向朝廷交待?如何向天下交待?這頭一仗,對燕王來說是不能不打,對耿炳文來說,何嘗不是不能不打?只不過,原本不想打的是燕王,現在卻是主客易勢,換成了長興侯耿炳文。

探馬絡繹,如同穿梭。

燕王果然來了,燕王的大軍駐紮在無極城,無極城距真定不過數十裏之遙,距駐紮於滹沱河北岸的耿炳文大營更是傾刻便至,耿炳文不敢怠慢,巡營排布,殫精竭慮,在這位大明第一善守名將的精心打造之下,這座本來就無懈可擊的軍營又補充了本在滹沱河南岸的五萬兵馬,達到了十萬之眾。

十萬大軍,十裏連營,浩浩蕩蕩,如鐵壁銅墻,已六十六歲高齡的老將耿炳文全身鐵甲,手按劍柄,威風凜凜地站在高高的望樓上面,肩上猩紅色的披風在風中獵獵發抖。

老將軍白發飄飄,俯瞰在自己精心部署之下已固若金湯的營寨多時,豪邁之氣油然而生:“燕王,來吧!老夫昔年奉太祖之命鎮守長興時,老夫守長興城十年,張士誠便攻我十年,十年工夫,他始終寸步難進,今日老夫倒要看看,你燕王比那誠王如何!”

討逆軍兵營西南角,地字營中,安排著張保及其一眾親兵,魏知府和許縣令本來想請長興侯派兵護送他們去真定城,可是耿炳文忙於調兵遣將、部署防務,兩人實在不好意思開口,所以也被暫時安排在了這裏。

營帳前邊,無所事事的魏知府和許縣令正在懶洋洋地曬太陽,張保的親兵夏旭夏校尉正對魏知府笑吟吟地道:“大人就這麽離開雄縣了?兵荒馬亂的,大人把新納的那位如夫人獨自留在雄縣,恐怕不大妥當呢。”

魏知府正色道:“國難當頭,個人的榮辱得失又算得了甚麽?昔日張巡守睢陽,能殺死愛妾,煮熟了分食於眾將士,魏春兵身受君恩,豈能貪戀女色,受俘於燕逆?大不了……剿滅燕逆之後,本官再買一妾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