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誓不低頭

銀針猛地刺進小荻的手臂,小荻身子一顫,一雙杏眼猛地睜大了,她沒想到那細細的一根銀針刺進身體,居然是這麽的痛。

劉旭捏著針尾,嘴角噙著冷笑,看看她的表情,手指用力撚動起來。

“嗚……”

鮮血汩汩流出,迅速滲透了衣袖,滴滴嗒嗒地落在地上。那傘骨狀的銀針把她的皮下肌肉硬生生絞碎了,銀針轉動著,搖、轉、擺、搓……反復地破壞著能碰觸到的每一寸肌肉,小荻渾身急劇地顫抖著,臉上的肌肉也扭曲抽搐起來。

痛!真的好痛!

鮮血不斷地流出,難言的痛楚持續不斷地沖擊著她,這種痛苦就是一個意志堅強的戰士也禁受不起,何況是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

“招不招?只要你點點頭,我就會放過你,把你知道的說出來,你只是楊府一個下人,你死掉了又能怎樣?誰會記得你?楊文軒會在乎你的死活嗎?別傻了,你只要點點頭……”

小荻二目圓睜,眼前一陣陣發黑,五顏六色的光斑在她眼前飛舞著,痛得她幾乎陷入暈迷,可那浪潮一般持續不斷的痛苦,卻又讓她始終保持著清醒的狀態。

她的一口銀牙緊緊地咬著,幾乎已咬透了那團布,可她繃得緊緊的心弦上,只是回響著一個聲音:“他是壞人,他問少爺的事,一定是對少爺打著什麽惡毒的主意,不能說,我什麽都不能說,亂說話會害了少爺。”

她的身子劇顫著,痛苦的身子都扭曲起來,可她的脖子卻梗得筆直,仿佛就算有一塊千斤重的磐石落下來,她那稚嫩的身軀也頂得住,絕不向這個要害少爺的大惡人低一下頭。

“不說是麽?看不出,你這小丫頭很能忍啊!”

劉旭獰笑著拔出針,小荻身子一軟,剛剛松了口氣,猛地又繃緊起來,一雙腳尖也拼命地並起,緊緊地扣著地面,由於用力,捆綁的繩索深深地勒進了她的肌膚。劉旭手中那枚帶刺的銀針又無情地刺進了她另一條手臂,痛苦再度湧來。

劉旭在詔獄待過很多年,他知道再劇烈的痛苦,都有意志堅強的人支撐得住,但他同樣知道,意志再堅強的人也支撐不住連續不斷的痛苦。人的意志力是有極限的,只要能任他放手施為,總有一刻,痛苦會摧毀那個極限,讓受刑的人徹底崩潰。

那時候,他會乖乖聽從你的吩咐,把他所有的秘密都交待出來。哪怕是無中生有的證據,攀咬同僚的、誣蔑好友的、拖親戚下水的,每一樁大案都牽連甚廣,這些人若是不肯‘招供’,哪來的成千上萬人受之株連?他們也許不怕死,但是求死也死不成的時候,為了避免比死還可怕的痛苦,他們會屈服。

在劉旭手中,曾經有無數的硬漢最後變得比一條鼻涕蟲還要軟弱,乖得就像一條狗,能夠熬過最慘酷刑罰而不肯吐實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他們根本不需要逼問什麽供詞,也不需要這個人的供詞,他們得到的授意就是用無間地獄一般的痛苦折磨這個人的人,無論這個人是否忍得住,他只能忍下去,如同身在無間地獄;另一種,是未等熬刑完畢,就已氣絕身亡的人。

能夠熬完所有酷刑,依然不肯折腰的,他劉旭還一個也不曾見過。那麽多自詡鐵骨錚錚的文臣武將都屈服了,他不信一個小姑娘能熬得住。

殷紅的鮮血,一滴滴濺落在他的鞋幫上,艷如桃花。小荻淚眼模糊,俏麗的面孔已痛苦地扭曲起來,她仍強自忍著,始終不肯低頭。

夜還很長,劉旭有足夠的耐心……

※※※

漫長的一夜過去,夏潯和肖管事筋疲力盡地回到家門,剛一回府,徹夜未眠的肖家娘子便急匆匆地迎上來,聽說女兒一點消息也沒有,忍不住又是淚流滿面。

趙推官也帶了人來,他是真的惱了,三番五次有人針對楊家,行刺、擄人,各種案件層出不窮,再這麽下去他頭頂上這頂烏紗帽也戴不穩了,所以這意圖加害楊文軒的人,對他而言已不僅僅是一個緝捕對象,簡直就是毀他前程的仇人,生死不共戴天。

他咬牙切齒地問了問情況,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資料,只得像困獸般趕回府衙,把一腔怒火出在班頭捕頭巡檢們身上,不斷向他們施加壓力,逼迫他們不管用什麽法子,一定要把人找回來,一時間鬧得整個青州府衙雞飛狗跳。

夏潯心力憔悴,一碗粥喝了一半就喝不下了,推開飯碗,他不斷地說服自己:“不能慌,不能慌,人被擄走,最忌手忙腳亂,沒頭蒼蠅一般到處亂闖與事無補,要靜下心來,一定要靜下心來。”

雖然這樣安慰著自己,可他的心卻像一團亂麻,絞來絞去。他已經習慣了一回到府中,就整天在他耳邊嘰嘰喳喳的那只小麻雀,習慣了每天一起床,她就睜著惺松的睡眼,打著慵懶的哈欠,在半夢半醒之間給他梳頭。她的存在,就像空氣那麽自然,從來感覺不到她的珍貴和不可或缺,可是等她真的不在了,心裏卻空蕩蕩的,一種窒息的感覺,壓得他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