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立威

“鏗!鏗!”戈與戈相撞、矛與矛相接,兩車錯轂而過,已經交手一個回合,王孫雄下盤不穩,微微晃動了一下身子,急急扶住車轅才站定了,一時只覺虎口發麻。

“夷矛!”

慶忌與王孫雄同時再喝一聲,再仇將戈插回車上,拔出長近六米,杆粗如卵的夷矛,後端往車廂壁上一抵,鋒利而長的鋒刃直指對方戰車後舉著短劍圓盾的士兵。

從山頭上望下去,雙方戰車帶著一路卷起的塵煙,就象卷起一個大浪,咆哮著向對方沖去,雙方戰車一輛輛錯轂而過時,就象兩股巨浪拍擊到了一起,雙方的塵浪卷到了最高,塵浪中若隱若現的車輛、戰士,就象巨風浪中的一片礁石。

兩個大浪相互拍擊而下,殷紅的血灑了一地,那些站在戰車上揮戈一擊不慎中招的士兵慘叫著翻下戰車,被車輪拖拉著,輾壓著,化作一地血泥……

劍盾手碰到了對方的戰車夷矛,便是一面倒的屠殺。無論多堅固的盾,在鋒利的夷矛再加上戰車的巨大沖力下,都像紙糊的一般被刺穿,舉盾的士兵不是被撞飛到半空,便是整個人直接被夷矛刺穿胸膛,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穿糖葫蘆一般。

當夷矛折斷或失去繼續刺殺的可能時,戰車也已深入敵陣,在犁出一道巨大的血痕後速度慢了下來,車右便棄了夷矛,換戟、矛作戰,慶忌與再仇站在車上同四下圍攏過來的劍盾手、戈矛手搏鬥。吳師的劍盾手、戈矛手同時又與沖過來的慶忌軍中的同兵種戰士搏鬥。整個戰場都在巨大的廝殺聲浪中洶湧澎湃著。

阿仇架駛著戰車,不斷驅馬轉換方位,使戰車移動作戰,以防被敵人步卒困住,同時努力在千軍萬馬中轉換方向,尋找對方主將一戰。慶忌戰車的廂車也努力向他靠近,一面與敵搏鬥,一面盡量靠攏,彼此呼應,防止主將腹背受敵。

饒是如此,慶忌身上厚達四層的皮甲也有幾處被刺穿、劃破,幸賴有副車掩護,同車的弓弩手和戟矛手相助,這才安然無恙。而驅車的阿仇,此時已由跪坐改為站立,一手攏著四條馬韁,一手握著短劍,不斷“鏗鏗當當”磕開刺來的敵人兵刃,二目圓睜,胡須如刺,口中大呼小叫,看那架勢,倒比慶忌還要嚇人。

“梁虎子的伏兵呢,怎麽還不出現?”叔孫搖光站在山峰上看得連連跺腳:“我下山去!”

季孫小蠻滴溜溜一轉手中玉簫,問道:“慶忌吩咐過讓我們在山上看熱鬧啊,你下山去難道比站在這裏看得更清楚嗎?”

叔孫搖光回首嗔道:“站在這兒看,有直接參戰看得清楚嗎?”說完不待回答大步離去。

季孫小蠻捏著下巴自語道:“好像有點道理,你都不怕他生氣,那我怕甚麽?”

說完她也快步追了上去,兩個侍女連忙捧琴追在後面。

慶忌站在車上,一邊使矛搏鬥,一邊觀察著周圍的情形。此時陷入混戰,對方兵將不能相逢,只能靠著鼓聲鑼聲傳送將領的命令,這時敢於向慶忌忘死沖鋒的士卒便少了。慶忌畢竟曾是吳軍中最有威望的年輕將領,而且驍勇之名冠於三軍,吳軍士卒對他既敬且畏,既無將領督促,都盡量避開他的“慶忌”大旗,轉與其他人搏殺,慶忌方得以從容打量整個戰場形勢。

此時雙方已全面陷入混戰,步卒還隱約可見陣形,戰車一旦沖鋒,都是殺入敵軍步卒陣營,如果隊形密集,要一直殺到盡頭再能折返回來往回沖殺的,此時王孫雄已率戰車群以及護侍戰車的步戰勇士殺入慶忌後陣,慶忌同樣在王孫雄所部的後陣,而中間則是雙方的步卒在交錯廝殺。

“這個時機不錯,梁虎子居高臨下,應該能把握得住。”

慶忌剛剛想到此處,斜刺裏一片呐喊傳來,兩軍交叉之處猶如兩股浪潮相撞,洶湧澎湃,那自斜處密林中殺出的一軍便向兩軍交接處打橫兒沖了過來。最前邊便是獨臂將軍梁虎子,單手持大劍,一左一右兩名持矛的勇士護衛。在他身後,吼聲如雷,已有數百人自林中鉆了出來,後邊絡繹不絕,也不知還有多少士兵。

這些士兵用的都是最簡陋的武器,像是木殳,也就是一頭裹以青銅皮的大木棒。木殳是鈍器,甲胄也不能防。但是他們所使的兵器同木殳不同之處在於,青銅包皮的木棒頭上,還突出了一根根銅刺,銅刺不算長,只有半尺左右,每根銅刺也不算銳利,因為過於銳利的銅刺一砸便要斷了,這些銅刺最細的也有拇指粗,真要砸在身上,一砸便是一個洞,傷害性可想而知。

這就是慶忌以木殳為基礎,為他新入伍的士兵研制出來的極具破壞性,而且不需要多少操作難度,只要你有一身力氣,就能充分發揮它的戰鬥力的狼牙棒特別大隊。這些新兵不是空有一身蠻力的農夫,就是好勇鬥狠的無賴,紀律性、合作性、戰鬥技能都有所欠缺,但是兵器使用得宜,再加上他們是趁著兩軍混戰的時刻突然殺出,手舉奇門兵刃,已收先聲奪人之勢,無數枝帶銅刺的大棒掄將起來,沾著就是一個血洞,刮著就是一片皮肉,打得吳軍哭爹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