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陰差陽錯

慶忌終於見識到了這齊國館驛的警衛森嚴,幾位家主一入內室,廳堂上酒宴一撤,再想隨處走動簡直難如登天。同這裏相比,魯國三桓府中的日常防衛簡直形同兒戲。

魯國三桓之間雖然存在著權力鬥爭,但是三桓之間也有一種默契,那就是拆台的同時還要互相維持,不使任何一家倒下,以免被其他世家趁隙而入,破壞了這種平衡關系。

由於這種默契,所以三桓世家的鬥爭總有點兒戲的感覺,三桓世家之間也從來沒有存在過生死存亡的殊死搏鬥,所以家族的日常防衛也就松懈的很。而齊國不同,齊國各大世族之間,一旦發生沖突,都是竭力想置對手於死地,讓他永不翻身,所似館驛中的防禦十分森嚴。

慶忌是鉆入田恒車底,被直接帶入田府館驛的,少了外圍的層層盤查,緊接著又利用各位大夫手下的家將們互不相識的弱點,這才登堂入室。來去從容。等到歡宴一散,所有侍衛家將各回本位,他想走動就十分困難了。

然而,慶忌不只要走,還必須要趕回那間茅廁去。方才聽了幾位齊國世家主人的談話,慶忌已經放棄今日尋找魯君姬稠的計劃。姬稠是來拍晏嬰馬屁的,明日田獵少不了他一份子。所有有點身份的大人田獵時都會豎一杆大旗,以標明他的身份。要在一杆大旗下,找出它的主人來,那就容易得多了。

所以,他必須趕回去處理好那具屍體,不然以高昭子、田乞這些人的狡詐多疑,一旦發現有侍衛猝死,說不定會改變計劃,那自己就無機可乘了。

慶忌蛇伏潛行,悄悄潛回去,拖走那個武士的屍首,先把衣服換了回去,然後把他弄進茅廁往茅坑下一塞,掩著鼻子閃了出來。這個武士縱然馬上被人發現,多半也會以為是半夜酒醉誤墮茅廁,想要弄清真正死因也要費一番功夫了。縱使查明死因,齊人怕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慶忌頭上,不過是徒然加深諸世家之間的猜忌罷了。而那時的慶忌早已事成身退,安然返回魯國了。

慶忌閃身出來,借著廊柱花石的幫助,從一側高墻處翻了出去。

到了外面黑燈瞎火難辨東西,他來時是攀在車頂,此時已辨不清方向路徑。慶忌雖有一身高明的武藝,畢竟是頭一次做賊,於這偷雞摸狗的勾當並不熟悉,一俟有巡弋的士卒走來,便或隱或藏,或翻墻進入另一座府邸躲藏一下,這一路雖是有驚無險,卻更加摸不著離開的路徑了。

慶忌暗暗著急,他剛剛轉入一條胡同,前邊燈火突然亮起,又有一隊官兵行來,這條路很是平坦,兩旁沒有樹木壕溝藏身,慶忌急忙幾個箭步奔到另一側墻下,縱身一躍,伸手一搭一攀,如同靈猿一般翻入了這一戶人家……

香湯濃郁,霧氣氤氳,任家姐妹猶如一朵並蒂蓮花,正在水中沐浴。水面上,只露出兩人嫩滑圓潤白晢如玉的肩頭,任若惜閉著眼睛,滿腹心事,一旁任冰月卻不甚安份,她撩水嬉戲,時而還調皮地把水滴在姐姐的臉頰上。

那玉臂只一擡,春光乍泄,水面上便浮起一對盈盈乳丘,雖是乍現即隱,已足令人心曠神怡。纖指上垂下的水滴沾在若惜嬌嫩的臉頰上,就象一朵潔白的蓮花沾上了晶瑩剔透的雨珠,看起來更是楚楚動人,可惜任若惜神遊物外,仍是不言不語,任冰月老大沒趣,嘟了嘟嘴,也把身子浸在水裏,挨著姐姐閉上了眼睛。

慶忌潛過來時看到的便是姐妹們這樣一副情景。他躍墻而入後,立即發覺這幢莊院的防禦十分松懈。慶忌心中大喜,便想幹脆在這裏找間柴屋膳房的所在躲避一時,這些館驛中的人天色一亮都要啟程赴晏相壽宴的,那時不妨早早出來重施故技,躲在車底離開。

象任氏家主那樣在地方上威風赫赫的大人物在臨淄已算不了什麽,也不可能有人來行刺他這樣的人,因此在這所館驛中入住後,警衛並不森嚴,兩位大小姐入浴的地方已是後宅所在,男子們要避嫌,所以這裏連流動哨都沒有,慶忌摸索一陣,便發現這裏的警衛力量最為薄弱,便向這裏潛來。

等他潛到近處,才發覺那間屋中有燈光透出,廊下還坐著一個小婢,小婢坐在門檻上,張嘴打了個哈欠,然後靠在門框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慶忌匆匆一瞥,又兼燈光昏暗,並未看出她就是任冰月的貼身俏婢青羽,只是見門前有人,慶忌便提了小心,放輕腳步折轉方向,從房屋一側悄悄繞向房後。

屋後是一口池塘,一池春水正好泊到房屋旁邊,房屋和池塘之間只有一磚的階台,階台上長滿濕滑的青苔,水中有薄扇大的荷葉,在月色下是墨染一般的顏色。耳邊傳來的是青蛙不眠不休的呱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