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豈有此理

任若惜在山上觀戰,見到慶忌力挽奔馬的威風,也不禁神為之馳。她本以為大戰一觸即發,本想不顧慶忌的勸阻,立即喝令自己的人馬上前助戰,不料慶忌三言兩語之後竟然退回本陣,展跖的人馬紛紛就地坐下休息,任若惜不禁又驚又奇,不知其中緣故,連忙使人下去探問究竟。

少頃,一名家將奔了回來,把慶忌休戰歇息的話向她重復一遍,任若惜聽罷大驚失色,心想:“世上怎麽會有這麽蠢的人?那些盜賊一路狂奔追來,氣血沸騰、汗流浹背,已然有些疲憊,他不趁機反攻,偏要故示大方,和強盜賊人講什麽仁義,這不是與虎謀皮麽?”

任冰月恨恨地頓了頓足,說道:“罷了,昨日看他還算機警,想不到卻是個狂妄自大的匹夫,幸好咱們的人又布了一道防線,慶忌一旦潰敗,還可阻礙展跖一時,盡量拖延時間讓咱們的財物登船,只是這人馬的損失那就在所難免了!”

任若惜本來也是這樣想的,聽她這麽一說,反而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她的眼珠在任冰月身上轉了兩轉,又狐疑地看看山下的慶忌,忽然說道:“我看未必,也許……慶忌公子另有所恃也說不定。”

任冰月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嘿!姐姐太盲信他了吧,如今這情形,他能有什麽好辦法?”

任若惜一笑,說道:“我倒不是信他,而是因為信了你。”

任冰月先是一呆,繼而一喜,忸怩地道:“信我?姐姐信我……信我甚麽,其實人家很笨的,也沒提過什麽高明的建議呀。”

任若惜呵呵笑道:“是呀,姐姐也知道你這丫頭很笨的,所以……你都想得出這樣對敵對自己大大不利,慶忌公子會想不到麽?你都看得出來的東西,他又怎麽可能看不出?所以……你說他一定會敗,那十有八九結果會大大不同了。”

任冰月聽了姐姐的話不禁為之氣結。

慶忌慢悠悠地在本陣前踱步,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展跖的人馬,他們的神情,舉止、氣色,連他們額邊頜下的汗水漸漸消去的痕跡也不放過,同時不停地與梁虎子、櫻桃等人傳遞著眼色。

過了約有兩柱香的時間,任若惜在山坡上已緊張的掌心全是汗水,慶忌才立住身子,大喝一聲道:“時間已到,展跖過來,與本公子大戰三百回合!”

展跖如猛虎般盤坐在那兒,心中早已不耐,一聽此言騰地一聲跳了起來,舉劍大喝道:“兒郎們,動手!”

任家小姐妹緊攥著粉拳頭站在坡上,張大眼睛看著坡下的戰場,只見慶忌手執一杆長矛,率中軍成錐字形殺向展跖,人數雖少,氣勢倒也駭人,左軍梁虎子、右軍英淘,也各率本部呼嘯而上,雙方人馬立即廝殺到一起,大道上、草叢中到處都是肉搏叱喝的勇士。

任家姐妹站在山坡上越看越奇,只見雙方甫一交手,展跖的人馬就兵敗如山倒,慶忌的士卒雖少,卻個個都有以一當十的威風,迎上敵軍時如劈瓜砍菜一般勢不可擋,頓時驚的呆了。

任冰月不知展跖的賊眾戰力如何,任若惜卻是知道的。她昨夜和這些人交過手,知道他們的戰力如何,也知道慶忌的兵將戰力如何。展跖的賊夥兵甲武器雖不優良,但是個個驍勇善戰,武技出眾,比尋常軍士還要高明幾分,怎麽敗得這般落花流水?

別說對著慶忌手下身經百戰的老兵了,就是那些剛剛入伍穿著庶於衣服,手裏提著一支木殳的農夫大漢,對上他們時都象虎入羊群,眼見這些大盜明明刀槍臨頭,卻一個個手軟腳軟,動作遲緩,就象任人宰割的羔羊,難道慶忌給他們施了妖法不成?

展跖也是心頭大恨,更恨的是他完全摸不著頭腦,他怎麽也想不到集千余善戰的盜賊,甫一交手竟是這樣的局面,昨日古君海只比慶忌多了不到兩百人,就與他纏戰那麽久,今日自己親自應敵,怎麽會打成這副模樣?

展跖與慶忌交手未足三合,左右的扈兵就被慶忌的扈兵斬殺,展跖是主將,自有侍衛不斷補充做他的左右手,但是這些人似乎也完全不如平時驍勇,一個個趨進趨退腳步遲緩,很難與他配合進退。

眼見慶忌的兩百兵丁象下山的猛虎一般,自己的人也不知是中了什麽邪,連平時一半的戰力都發揮不出來,展跖氣得幾乎吐血,什麽盜亦有道,什麽聖勇義知仁,這個時候全都講不得了,展跖目眥欲裂,奮全力架開慶忌一矛,大吼道:“撤!”

那些大盜早招架不住了,許多人不明所以,都以為慶忌有神人相助,心中先就怯了,心中一怯便沒了戰意,首領一說撤退,立即紛紛躥入左右草叢,展跖倒還守著義氣不放,誓死抵擋,掩護自己的人馬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