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秘密

楊帆聽了婉兒的話,奇怪地道:“何謂君不君臣不臣,夫不夫妻不妻呢?”

婉兒嘆息一聲,道:“想當初,咱們都盼著李氏重奪江山,天下能夠從此太平下來,如今再看,也難怪則天皇帝看不上太子,她這個兒子,還真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昏聵得不成樣子。”

“怎麽?”

“還問怎麽,你說自他登基以來,都做過什麽?如今對安樂公主更是寵溺得不成樣子,他總說當年被流放房州,半途生下安樂,連個繈褓都來不及準備,有些對不起女兒,現在做了皇帝,要對她加倍地好。

宮中珍藏的二王真跡,任由安樂取走也就算了,就連官職也由著安樂拿去送人。那安樂與她的胞姐長寧公主鬥富,府邸建得花團錦簇,難分高下,安樂就想把昆明池討要到手,以此勝過長寧一籌。

昆明池也是能饋贈的麽?偌大一個湖泊,不知多少百姓要依賴它生存,皇帝不肯,她就在城郊圈了一塊地方,強行驅走當地百姓,要挖一個比昆明池還大的湖,連名字都取好了,叫定昆池。

可要建這麽大的一個湖泊,這錢還不跟流水似的,安樂拿不出那麽多錢,就賣官鬻爵,只要你付得起價錢,她就保你一個官做。收了錢,她就寫好一份聖旨,請皇帝朱批、加印,事先掩了上面的內容,只留出皇帝加印的空隙。皇帝居然都不問她寫的是什麽,這等荒唐事,古往今來,你聽說過麽?”

楊帆聽著,心情莫名的壓抑起來。

婉兒道:“這還不算,她還想當皇太女呢。”

楊帆吃驚地瞪大眼睛,道:“上一次她想當皇太女,激起太子之變,她還敢要求當皇太女?”

婉兒道:“不錯,當初我還以為那只是她的一句戲言,如今看來,她是當真的。”

楊帆默然不語。

婉兒道:“試問,哪個皇子敢向天子主動請求冊立自己為儲君?膽敢覬覦大寶的,下場不問可知。安樂身為女子,竟然提出這樣荒唐的要求,皇帝總該嚴詞訓誡一番了吧,你猜皇帝怎麽說。”

婉兒搖搖頭,苦笑一聲,道:“皇帝竟然說:‘你想當皇太女,等你母後做了女皇帝再說。’唉!則天皇帝險些把李氏一族殺個精光,這才多長時間,他就忘得一幹二凈了,什麽江山社稷,在咱們這位皇帝眼中,他不是皇帝,他只是李家的主人!”

話說到這兒,兩個人都沉默起來,過了許久,楊帆才凝視著上官婉兒,道:“婉兒,在我徹底退出朝堂之前,我想再做一件事。”

婉兒挑了挑眉,疑問地看著他。

楊帆道:“錯是我鑄成的,我就該挽回它。而且,我離開了,雖然沒了兵權,至少還有榮華富貴,還有個嚇人的名頭:輔國大將軍。可是跟著我出生入死的那些兄弟,卻還在軍中,韋家兄弟掌管羽林軍後,正大肆排斥異己,假以時日,那班好兄弟恐怕都沒有好下場,所以……我想做一件事。”

婉兒何等慧黠,而且她在皇帝身邊二十多年,聽到這兒,她已明白過來,不禁臉色一變,駭然道:“郎君,難道你想……”

楊帆輕輕點了點頭。

婉兒突然撲到他的懷中,嬌軀簌簌發抖,這件事給她的震撼顯然不輕。

楊帆輕撫她的玉背,以開玩笑的口吻道:“不必擔心,做這種事,我又不是一回兩回了,熟能生巧啊……”

二人都過於專注這個話題,那“夫不夫妻不妻”的事情卻是無意中略過了。

……

自那日為玉真公主入道觀禮後,太平公主頻頻約會楊帆,楊帆那天在宮中的一席話真的把她嚇著了,但是對她,楊帆卻做不到對婉兒一樣的毫無保留。太平是個性格很堅強、很獨立的女人,而且她身上背負著太多的責任,這一點同婉兒大不相同。

在婉兒心中,她的男人就是她的天,而太平心中,她自己才是她的天,天大地大,沒有什麽可以束縛她的,無論是親情還是愛情。

楊帆肯含蓄地透露一些意思給她,還是因為如果他真想有所行動,很可能還要與太平攜手合作,否則就連這點消息都不會透露給她。

君不密喪其國,臣不密失其身。楊帆現在不是孤家寡人一個,他同樣有自己的責任需要擔當,豈能隨便張揚。不過,以太平公主的聰穎,已經從楊帆含蓄的表達中隱隱猜到了他要做什麽,為此她一再約見楊帆,想要確定他的意思。

楊帆自然不肯透露更多,他現在還在同他選定的人進行秘密的接觸,對方還沒有給他一個明確的答復,如果對方無意於此,他自然會取消打算,又何必過早地把秘密透露與太平知道。

這天,太平公主又來到了楊家,不過這一次她可不是逼問楊帆那天一番隱晦的表述的本意,而是與他一同赴安樂公主府之宴。因為安樂公主府就在楊帆府邸的隔壁,所以她才先到了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