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巧利用

武崇訓攜妻遊溫泉宮去了,這溫泉宮就是後世有名的華清池。杜敬亭送走武崇訓夫婦,馬上開始籌備謝罪宴,同時派人去尋他兒子。

這邊正準備著,長安地方的官紳權貴陸續趕來,他們都是受到杜家邀請,從來人身份大致就能感覺出他們對此事的態度。但凡與杜家交情深厚的,或者是依附武家的,大多只派了個子侄意思一下。

這場謝罪宴,丟的是杜家的臉,扇的是武家的臉,與杜家有交情或者投靠武家的人自然不會出動家主或者德高望重的門中長輩來給張昌宗捧場。就連心向李氏的大多也只是派個子侄作為代表,武李兩家雖然明爭暗鬥,但是對二張卻是同仇敵愾的。

相王五子只派了最小的兄弟李隆範來走過場,這是郡王,杜敬亭得親自迎接,杜敬亭剛剛迎了李隆範進去,隆慶坊就派人來報信了。

隆慶坊坊正派了一個坊丁,騎著一頭騾子,風風火火地到了安邑坊。府前迎客的杜家管事上前一問,得知大公子自縊身亡,不由大吃一驚,趕緊領著那個坊丁急急闖進府去。

杜敬亭正賠著李隆範強顏歡笑,管事忽然急急走來,杜敬亭眉頭一皺,向李隆範告了聲罪,走過去低聲問道:“文天回來了?”

那管事低聲道:“阿郎,大郎君已經找到了,不過……不過……”

杜敬亭怒道:“不過什麽?他不敢回來?這個逆子!我杜家幾百年基業,起起伏伏,比今日難堪十倍的時候也曾有過,怕甚麽!只要不認輸、不放棄,但憑一身傲骨、一口志氣,就沒人踩得倒杜家。一時失意有什麽了不得!”

管事實在難以啟齒,卻又不能不說,他壓低了聲音,澀然道:“阿郎,大郎君他……他在隆慶池畔,自縊身亡了!”

“什麽?”

杜敬亭如五雷轟頂,踉蹌地退了幾步,眼前一黑,幾乎一頭撲倒在地,幸好李隆範見機得快,搶前一步將他扶住。

……

“啊……吖……”

楊黛兒張著小嘴兒,咿咿呀呀地叫了幾聲,楊帆把懸在小床上方的一顆綴著纓絡的朱紅色圓球輕輕一推,紅球擺蕩起來,楊黛兒馬上不叫了,只是瞪著一雙點漆似的眸子,愣愣地看著那顆紅球。

婉兒站在一旁,笑道:“黛兒比她姐姐小時候乖呢,記得思蓉這麽大的時候,雖不如念祖淘氣,卻也沒少哭鬧,折騰得小蠻筋疲力盡。黛兒可乖巧得很,只要讓她吃得飽、身子也幹凈,她就不哭不鬧,頂多咿呀幾聲,你一哄,她就乖了。”

楊帆笑道:“孩子是自己的好,黛兒確實乖巧,可她要是比思蓉更淘氣,你就該誇她活潑伶俐、精神十足了。”

婉兒向他皺了皺鼻子,俯下身子看看愛女,在她頰上親了一下,擡頭看見楊帆若有所思的神情,就知道他的心神飄忽,不知正想著什麽,便斂了笑容,關切地問道:“怎麽,杜文天那件事很麻煩?”

楊帆搖搖頭,道:“有麻煩也不是我的麻煩。我正在考慮別的事情……”

楊帆輕輕伸出一根手指,觸了觸黛兒的掌心,正在好奇地望著紅球的黛兒馬上握住了他的手指,用的力氣很大。她那專注的眼神並未從紅球上挪開,但她已咧開小嘴,露出一個無聲的笑臉。

她的笑只是開心的自然反應,倒不見得是因為知道父親在逗弄她,楊帆還是向她還了個微笑,這才緩緩說道:“我在考慮的是……這個麻煩是讓它落在張昌宗的身上好,還是落在武崇訓身上好……”

……

“這個黑鍋當然該讓張昌宗背起來!”

沈沐枕在七七柔腴的大腿上,他的寶貝兒子正賣力地想要爬過他的一雙大腿,那藕節似的胖胳膊胖腿兒費力地掙紮了半天,可橫在他面前的一雙大腿就像一座大山,還是爬不過去。

小家夥氣急敗壞地仰起頭,幹號了兩聲,七七探身想要扶他一把,卻被沈沐伸手撥開:“你別管,讓他自己爬,這兒子呀,可不能嬌生慣養,要不然長大了變成杜文天那種廢物,那就坑人坑己了。”

七七瞪了他一眼,不服氣地道:“去!我兒子才不會長成那種敗家子兒!”說歸說,她終究還是沒去幫助兒子,小家夥幹號了兩聲,見爹娘不肯幫忙,於是瞪大眼睛,抿著嘴兒,繼續他的翻山大業。

七七理了理鬢邊的發絲,柔聲道:“為什麽說讓張昌宗背起這個黑鍋比較好?”

沈沐悠然道:“這件事如果揭開了有什麽好?杜家會因此恨上武崇訓,可他再恨又能怎麽樣,不要說捉奸在床本就可以打死勿論,就算武崇訓是事後殺人泄憤,杜家真能拿梁王世子抵罪?

這件事最終的結果,武家、李家、杜家都淪為世人的笑柄,作為關中大族的杜家從此與武李兩家交惡,而武李兩家則會因為安樂偷人,徹底斷送這場由婚姻而締結的聯盟,讓二張從中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