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七章 逆鱗(第2/2頁)

楊帆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沒有所得,即是所得。”

阿奴挑了挑好看的眉毛,道:“哦?”

楊帆道:“今日如此蹩腳的刺殺,我原就懷疑不是沈沐的手筆,果然只是趙逾自作聰明。趙逾是沈沐的心腹,他卻不知道沈沐對我有什麽對策,迫不得已用此下策為主分憂,這就說明……”

楊帆看了阿奴一眼,阿奴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這就說明,沈沐並未因為郎君把‘繼嗣堂’遷來洛陽,而被你引過來,他未把洛陽當成你們的主戰場,沒在這邊做什麽部署。”

楊帆頷首道:“對,也不對。在這裏,天時、地利、人和,他一樣也不占,當然不會輕易被我牽著鼻子走,可他早晚還是得來,因為主動在我手裏。”

楊帆想了想,解釋道:“他在長安,我在洛陽,各自排兵布陣,對峙不動,形同兩軍對壘。這種情況下,只有一方糧草不濟或者先行露出破綻,又或者三軍請戰人心難違,否則只能這麽對峙下去。可我現在正在截他的糧草,他還能龜縮不出麽?”

楊帆微微一笑,斬釘截鐵地道:“他不想出兵,現在也得出兵!”

……

長安城裏,沈沐臉色難看地負手踱步,徐徐說道:“時禦使去查丹州,胡禦史去查鄜州,楊帆果然還有後招啊。”

沈沐手下的另一名謀士藍金海焦灼地扼著手腕,道:“張兄已籌措糧草去太原了,要不……馬上派人叫他改道去丹州?”

沈沐搖了搖頭道:“來不及的。時隔半月才布下第二子,楊帆真是打得好算盤,他知道我若有所動作的話,現在必然來不及再應變的。何況,丹州那邊就算解決了,鄜州那邊又該怎麽辦?拆東墻補西墻,我們一直被他牽著鼻子走,早晚必敗。”

沈沐在房中慢慢地踱了幾圈,站住腳步道:“一步步來吧,時雨馬上就到丹州了,而胡元禮卻還在路上,我們先對付這個時雨時禦史。哼!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也未必就輸了給你!”

……

小巷裏,柯釗柯典事垂頭喪氣地走著,想著還能到誰那兒借點錢。

當日賭色子,他不只把家裏的錢輸光,連房子都輸給了人家。可他老爹還沒死呢,哪能由得他做主,回家稍露口風,就被他老爹掄起拐棍追上了大街,嚇得他現在連家都不敢回了。

他那娘子本是一個極賢良溫順的女人,好好一個家因為他嗜賭,早被他弄得不成樣子也從無怨言,可這一次他輸得實在是太過分了,娘子大哭一場後,想要上吊自殺,幸好被人救下來。

妻子的娘家聞訊,幾個大舅子一起登門,把他娘子接回了娘家,他那老爹也是痛心疾首,知道自己兒子實在不是東西,對不住人家媳婦,放話說請親家公另尋佳婿,不要被自己的無賴兒子坑了。

幾個大舅哥為此堵過他一回,把他暴揍一頓,直到他寫下休書這才罷手。柯典事對於休妻毫不在意,可債主討債他不能不在意。欠條上的錢本還可以緩一緩的,房子交不出來人家就不幹了,也不知那外鄉人從哪兒找來一幫討債的,個個兇悍無比,柯典事被逼無奈,只好四處借錢。

可是,昔日那些朋友如今都躲著他走,剛才去與他一向交好的趙倉監家借錢,趙倉監哼哼哈哈的半天不放一個屁,倒被趙倉監的娘子含沙射影地損了他一通,硬把他給轟出來,如今真有點走投無路了。

柯典事正垂頭喪氣地走著,迎面忽然走來一人,柯典事以前也是極驕橫的人物,如今人窮志短,懶得理會,便向旁邊一閃,不料那人橫邁一步,又攔在他的面前。

柯黃事惱怒地擡起頭,一見面前一條大漢,足足比他高出一頭,抱著臂膀,滿臉冷笑,不由大驚失色,踉蹌兩步,顫聲道:“你……你幹什麽?”

話音未落,他的肩膀便是一緊,左右一看,同樣是兩個面色不善的魁梧大漢,面前那人道:“柯典事,欠債還錢,這都多少天了?你總得給債主一個交代吧。”

柯典事賠笑道:“我這不正想辦法呢麽,還請再寬限幾日。”

那人道:“我們兄弟只是拿錢做事,寬不寬限的我們可做不了主,你還是跟債主說吧,帶走!”

柯釗無奈,只得跟著他們離去。在他想來,對方要討債就不能把他怎麽樣,可是這一走,柯典事就從此消失了。

坊間傳言,柯典事欠債太多,又被家人拋棄,所以逃往異鄉去了。便連鄜州倉上上下下的官吏,諸如倉令、倉丞、倉史們也是這麽想的。於是,一個小小典事不入流小吏的消失,在鄜州府連一個泡沫都沒掀起來。